游昀之从净房出来就见两个小丫鬟大动干戈的换被子换被单,眉头就皱了起来,蘅芜忙行礼道,“二爷恕罪,郡主爱干净。吩咐换了,还请二爷挪步到稍间”。
蘅芜将游昀之往东稍间让,游昀之却转身往西稍间去了,蘅芜垂着头咬了咬下唇,自去指挥着丫鬟换被子不提。
游昀之进了西稍间就见舒莫辞拿着一册书发呆,轻轻咳了一声,舒莫辞愣了愣,起身行礼,“二爷”。
“不必多礼”。
舒莫辞请他坐下,又命小丫鬟上茶点。“一会就该用晚膳了,二爷先垫一垫”。
游昀之拈了一块点心放入口中,舒莫辞见他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知道是不爱甜食了,吩咐道,“再去看看,晚膳什么时候能好”。
本来年初一的晚膳是该和游国公府众人一起用的,被游昀之这么一搅合,她去反倒坏事,也就在自己院子用算了。
两人沉默坐了一会。丫鬟就来禀告说晚膳备好了,两人又移步去了客厅用膳。
用过膳后,舒莫辞开口道,“二爷。这几日我身子不便,恐不能伺候二爷,我身边的大丫鬟蘅芜一向是个好的,不如就开了脸放在房里,我身边也多个伺候的,二爷如有看中的。也一并开了脸,正好也添添年上的喜气”。
游昀之定定看向她,她面目平静,仿佛说的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没有一丝勉强,甚至隐约还能看出她话语中几不可见的轻松,在他们成婚还不到半个月的时候!
“你到底有没有拿我当你的丈夫,你的夫君!”
一句话在游昀之喉咙里滚了几圈,却最终没有吐出去,游昀之倏地站了起来,转身离去。
游昀之转身很急,舒莫辞并没有看到他来不及掩饰的怒气,见他没头没脑的出去了,虽有些怀疑他是生气了,但也不敢确定,想了半天也没弄明白他有什么可生气的地方,也就算了。
之前舒月澄看中蘅芜,被舒莫辞推了,后来舒莫辞跟辛妈妈说过挑个人家许过去,辛妈妈隐晦的提过蘅芜想跟着自己,只不过当时与自己有婚约的是温漱流,后来舒莫辞又让辛妈妈问过,蘅芜的心思并没有改变,她也就正好趁这个机会说出来。
舒莫辞又想了一会,便命苗妈妈进来,将事情说了,赏了蘅芜一套头面,并两件衣裳、一匹缎子,又命辛妈妈收拾一个房间出来,又将游昀之的乳娘请了过来。
游昀之的乳娘夫家姓吴,府中的人都叫吴妈妈,吴妈妈五十左右,面庞隐约能看出年轻秀丽的影子,身段也保持的很好,舒莫辞只受了她半礼,请她坐了下来,又命倒茶拿点心。
吴妈妈不卑不亢谢了恩,“郡主有什么吩咐但管说,老奴自当竭尽全力”。
舒莫辞笑笑,“吩咐不敢,我初来乍到,有许多东西不明白,还望妈妈多多指点”。
吴妈妈连道不敢,舒莫辞呷了口茶,“这次请妈妈来,主要是有一件事拿不准,还请妈妈给个主意”。
“郡主请说”。
“我进门也有些日子了,正寻摸着给二爷寻两个伺候的人,我也听说二爷将之前伺候的两个丫鬟送到了庄子上,估摸着那两个丫鬟不得二爷的喜,不知妈妈手头有没有得意的人?”
吴妈妈诧异看向舒莫辞,舒莫辞郡主之尊,如今与游昀之成亲还不到一个月,实在没必要这么快替游昀之纳通房丫鬟,“这个,二爷平日很少让丫鬟们近身,老奴却是不大知晓的”。
这样的事,本就该爷们的乳娘操心的,大户人家的乳娘多有拿通房丫鬟来拿捏刚进门的新妇的,舒莫辞只当她是试探自己,悠悠道,“妈妈不必与我见外,伺候好二爷是我分内之事,妈妈一味推辞,倒是显得我办事不力了”。
吴妈妈听她这口音倒似是游昀之急着寻个同房丫鬟一般,又有些不确定了,迟疑道,“郡主恕罪,二爷平日确实不喜近丫鬟们的身,老奴也不知道二爷心意如何,郡主手头若没有合适的人,老奴替郡主留意着就是”。
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还这般说,多半是真的了,舒莫辞也就不再追问,“之前的两个丫鬟,不如妈妈亲自跑一趟,还是接回府来,否则倒显得我这个新夫人心胸狭隘了”。(未完待续。)
358 收房(一)
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还这般说,多半是真的了,舒莫辞也就不再追问,“之前的两个丫鬟,不如妈妈亲自跑一趟,还是接回府来,否则倒显得我这个新夫人心胸狭隘了”。
大户人家娶媳时,为给女方长脸,大多会将通房丫鬟打发出去,新夫人进府后则大多会为表明自己贤惠,再接回来,合心的就抬为妾室,不合心的,也不过就是个通房丫鬟。
吴妈妈却有些迟疑,半晌方道,“郡主恕罪,只此事恐还得禀明二爷再说,再者大过年的,郡主也没的为两个丫鬟费神”。
舒莫辞也没想着现在就将映夏二人接回来,先和吴妈妈通个声气罢了,又闲聊了几句,就打发吴妈妈回去了,自以为又办成了一件事,放下心思,摆开笔墨练起字来。
那边游昀之一气之下去了外书房,直到浮躁气郁的心安定下来,才不紧不慢往回走,刚靠近守拙院院门就见一个丫鬟提着一盏灯笼候着,正是舒莫辞身边的大丫鬟叫做蘅芜的,游昀之一贯记性不错,对舒莫辞又上心,自然对她身边的人也格外清楚些,知道这个蘅芜虽不是贴身伺候舒莫辞,舒莫辞对她却极为看重,以后是要接辛妈妈的班的,她派了这样一个丫鬟等着自己足以证明她是在乎自己,并且,应该,悔悟了——
游昀之这样想着,面色便柔和了几分,衬着灯笼红彤彤的光芒,温雅如玉,蘅芜本就酡红的双颊颜色越发深了几分,一声“二爷”叫的细如蚊吟。
游昀之哪里注意到她一个丫鬟。只道是舒莫辞改变主意了,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不想刚走到分岔路口就发觉不对劲了,这根本不是回主屋的路!
游昀之猛地住了步子,声音冷厉如出鞘宝剑,“你带我去哪?”
蘅芜矮身行礼,“郡主大恩。特赐了一间屋子给奴婢。就在前面不远,二爷——”
蘅芜羞的几乎说不下去,游昀之怒极反笑。也不理会蘅芜转身就走,蘅芜心急下竟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子,“二爷——”
游昀之大怒,狠狠一脚踹了过去。“贱婢!来人,拖下去!”
游五无声息出现。当真“拖”着被踹倒在地的蘅芜走了,游昀之的怒气却还未散去,猛地一挥手,不远处一株梅树拦腰而断……
舒莫辞听说蘅芜触怒游昀之。被踹的当场就吐了血已是一刻钟后了,惊的连狐裘也顾不及披就往外走,辛妈妈忙示意小丫鬟带上狐裘跟上舒莫辞。心下也是叹气,这大过年的。一天之内,舒莫辞身边两个最得力的丫鬟接二连三的出问题,真是晦气。
蘅芜是游昀之亲口下令“拖下去”的,游五按照惯例将她扔在柴房,两个游国公府的侍卫门神一样守在门口,辛妈妈想进去看看蘅芜,送床被子都被推了回去,无法下才去请示舒莫辞,这大冷天的,让蘅芜带着伤在柴房待一晚上,至少也得去掉半条命。
舒莫辞到时,守门的侍卫依旧拿堵辛妈妈的话,根本不许舒莫辞进去,舒莫辞自重生后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遇到这么大的难堪,气的面色铁青,冷声喝道,“给我拿下!”
舒莫辞封郡主后,盛帝赏赐了一支二十六人的护卫队,她没打算在游国公府常住,护卫队也就没带过来,只带了四人应急,此时自然召了过来,眼看两方人就要动手,一个青衣人影旋身落到两方人中间。
“啪——啪——”
“不长眼的东西!新夫人你们也敢拦!”
两个守门的侍卫扑通跪了下去,连嘴角的血迹都不敢擦,游枫转过身来,已经换做了一副讨喜的笑脸,“郡主恕罪,这群不长眼的奴才是越发没法没天了,连郡主的驾都敢拦,郡主,里面请”。
舒莫辞冷哼,转身拂袖而去,辛妈妈笑道,“游小哥,这大冷的天,那死丫头还带着伤,还望游小哥行个方便”。
游枫一脚踹了一个侍卫,“还不快去拿几床被子来,再去请大夫,没眼力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