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曲少徵毫不客气的受了这声感谢,笑眯眯道,“不必客气,舒妹妹的事就是我的事,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舒莫辞试探道,“不是什么大事?昨天我替安郅求情,游二爷好像很生气”。
曲少徵装模作样叹道,“这也怪不了他,上次安郅掳走你之后,游二爷派人追杀了他半个月,结果连个人影子都没找到,好不容易借安郅救了你的线索找到了人,火气总是要大一点”。
曲少徵的话明晃晃的传达了三个信息,一,游昀之救舒莫辞只是因为追杀安郅之故顺便,所以什么救命之恩神马的就不要放在心上了,二,游昀之追杀了半个月还没追杀到,还是乘安郅救人之危才找到了人,实在是没用到了极点,三,追杀不着反而小心眼记恨别人,甚至迁怒舒莫辞,所以你游昀之就是个没用没品的小人!
上次游昀之将自己救回来后,舒莫辞也猜到游昀之不会轻易放过安郅,毕竟游家负责是京城防卫,这样的人他不可能会放过,当时她没多大感觉,现在听来却觉得非常不舒服,曲少徵话中的意思她听懂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沉默。
曲少徵挖坑成功,成功将游昀之踩了又踩,抹黑再抹黑,很是得意的笑了,“舒妹妹,我还有事,一会就得下山,七姐姐让我给你带了个丫鬟,我交给缨络了,以后一切小心,千万别再让七姐姐和九哥担心了”。
舒莫辞感激笑笑,曲少徵叹了口气,又开始不动声色踩温漱流,“这次说来也是无妄之灾,谁能想到宛阳郡主竟因温漱流——”
曲少徵说到这住了声音,起身掸掸袍子,“舒妹妹好生歇着,我先走了,那两个丫鬟不要离身”。(未完待续)
131 随缘
舒莫辞虽没因这件事和曲少徵的话而怨恨温漱流,心里到底存了疙瘩,越发觉得这门亲事不妥,因此在接到温漱流的邀请后,想了想还是去了。
枫林竹屋中,温漱流跪坐在竹榻上烹茶,动作既不太慢显得做作,也不太快显得急躁,如行云流水优雅之至,光是看便觉赏心悦目,饶是舒莫辞心性淡漠,见了也不免心生愉悦。
“舒妹妹来了,坐”。
温漱流并未起身,只扬了扬袖子做了个请的动作,自然而亲密却不显得突兀。
舒莫辞依言跪坐到他对面,温漱流提袖给她倒了杯茶,舒莫辞端起抿了一口,入口极淡,慢慢却有浓香溢了满口,不禁赞道,“好茶”。
温漱流不在意一笑,“舒妹妹喜欢就好”。
舒莫辞斟酌了一路,此时也不愿扭捏,就要开口直言,温漱流忽地竖起食指抵在双唇间,男人做这样小女人的动作看着难免有点别扭难受,他做的却极其自然优雅,仿佛就是为他量身定做一般。
舒莫辞摸不准他要做什么,只好咽下嘴边的话,他低低一笑,泼掉茶壶中剩下的茶水,又低头烹起茶来。
茶香再次四溢时,一道苍老慈和的佛号响起,“阿弥陀佛,两位施主有礼”。
舒莫辞惊喜看去,果然是般若寺方丈大师,忙起身行礼,温漱流却只草草一抱拳,请方丈大师就座奉上茶,开口道,“大师,温某昨日读了几本佛经。颇有不明白之处,还请大师赐教”。
温漱流辩才极佳,思维清晰又环环紧扣步步紧逼,直驳得佛法精深的方丈大师哑口无言,舒莫辞见他将佛经最为高深精辟的因果报应之说驳的体无完肤,忍不住开口道,“满天神佛不可欺。未曾动念已先知。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十三哥所言,恕莫辞不敢苟同”。
“哦?”温漱流抬眉。“愿闻其详”。
舒莫辞冷淡寡言,口齿却还算犀利,虽不善长篇大论,在温漱流有意无意的引导下。舌头热了竟也颇为健谈,她多年浸*海之中博闻强识。引经据典信手拈来,引得温漱流也惊叹不已,虽然言谈之间还嫌稚嫩,但假以时日——
温漱流上次吃过亏。此时看着舒莫辞因阔论而越发晶亮的杏眼、红扑扑的脸蛋,哪里还舍得跟她较真,装作词穷般道。“舒妹妹所言固然有理,但却不能说服我。待我回去再查看书籍,定要与舒妹妹辩出个高下来”。
舒莫辞认真开口,“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不是你我辩出高下,而是佛家真理,十三哥万不可等闲视之”。
温漱流哈哈笑了起来,“不管这个,方丈大师,今儿舒妹妹算是替大师赢了脸面,请教大师几个问题,大师不会拒绝吧?”
舒莫辞一愣,随即惊喜,期待看向方丈大师,方丈大师竖掌口称佛号,“阿弥陀佛,女施主向佛之心,老衲甚为欣慰,女施主请问”。
舒莫辞一直盼着能再请方丈大师指点迷津,甚至为此一心要下赢温漱流,事到临头却又发觉自己竟无从问起,半晌方垂头行礼道,“信女愚昧,请大师恕罪”。
方丈大师微微一笑,“女施主心中自有丘壑,万事随心、随性、随缘就好,老衲告辞”。
舒莫辞想不到他竟说出随心、随性、随缘的话来,默默念了几遍,越发觉得迷茫起来,温漱流好笑敲敲桌子,唤她回神,“大师都叫你随心、随性、随缘了,你还多想什么,人生短短数十载,有酒当歌”。
舒莫辞知道自己一时无法参透,遂换了个话题,“十三哥——”
温漱流摆手打断她,“宛阳郡主之事,是我不对,只是我平日从未多与她有过交往,实在不知她的心思,此时温家已与靖王府交涉过,靖王已替宛阳郡主择下夫婿”。
舒莫辞想说宛阳郡主被逼匆匆定下婚事,肯定更恨她,说不定整个靖王府的人连带着宫中的太后娘娘都恨上了她,她以后的处境更加危险,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听说温二夫人出身,甚为寒微——”
温二夫人,即是温漱流生母,寒门碧玉,因颇有才名被温首辅看中,选作次媳,当初嫁入温家轰动一时,只短短数载过后,温二夫人就因夫君离家远游,郁郁离世。
温漱流眸色微动,“舒妹妹想说什么?”
舒莫辞抬头定定看向他,“齐大非偶,十三哥美意,莫辞承受不起”。
温漱流轻笑,“按理说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提起婚事来不都该羞的话都说不出来么?幸亏我年长你许多,再年少几岁,这时候早该羞走了”。
舒莫辞一顿,别开眼神不敢再看他,温漱流抱臂撑于脑后似笑非笑道,“这就对了,小姑娘家家的,成天冷着一张脸,让人瞧着心疼”。
舒莫辞涨的俏脸通红,枉这人顶着高雅名士的名头,耍起无赖来比安郅还要可恶,他这东拉西扯,明显是不愿自己提退亲的事,更不会同意退亲的事,她再留下去也得不了什么好处,舒莫辞想着狠狠瞪了某个笑的无良之极的人,落荒而逃。
当然这在她认为是恶狠狠的眼神,落到温漱流眼里就是浅嗔薄怒别有风情,于是笑的越发欢快了。
过了两天曲少微上山来了,舒莫辞将温漱流的事和她说了一遍,苦恼问道,“七姐姐,十三哥执意不肯退亲怎么好?”
曲少微慎重道,“无论原因如何,你与靖王府的恩怨算是结下了,这时候与十三郎解除婚约,靖王府报复只会更肆无忌惮,但只要你是温家的孙媳妇,靖王府动手就会有顾忌”。
“可是——”
“十三郎不同意,以你与文昌侯府之力根本无法抗衡,”曲少微说到这,斟酌了一下才开口道,“舒妹妹,十三郎的好处不用我多说,即便你想留名青史,十三郎也只会是助力,你倒不如退一步,不必一门心思的想着退亲,顺其自然就是,真正有不妥的一天,温家百年清名,十三郎人品端方,总有你容身之地,倒是比文昌侯府或是什么清修之地好”。
曲少微简简单单几句话,却让舒莫辞眼界一宽,有醍醐灌顶之感,朝曲少微感激一笑,“七姐姐说的是,是我想的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