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他徘徊了几次后,阳光就变得愈发昏暗了,连之前夕阳的橘色也没了踪影。
他呆呆站在一栋墙前,看着前面空荡荡的教室,教室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走廊里也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这里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寂寞,时光夺走了这里的一切,只留下一副空架子在世上苦苦支撑。它又像是一个垂死的老人,瘦的皮包骨,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息,等待着生命的终结。
他顿了顿,忽然觉得很无力。
旧校舍这种东西果然能挑起人莫名的哀伤情绪。
他记得有人说过,这间校舍兴建于300多年前,可不知道为什么,校方一直没有拆除的打算。这不合理,就算不打算拆除,也应该重新修复才对,这样白白空着,对于一直积极拓宽校园面积的董事会来说岂不是极大的浪费?
他开始慢慢回忆那晚的情景,除了听见的奇怪脚步声外,他似乎还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可那感觉究竟是什么他也说不清。从遇到小糯开始的到走出校舍,那期间他一直觉得有什么不大对,可究竟是什么呢?
头愈发疼了,他用了拍了拍头,想让自己清醒些。
孟楠继续随意走着,慢慢地,他隐隐觉得他在墙上看见了一扇门。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眼花,可随着距离的接近,他越发明确地知道,那里的确有一扇门,一扇与墙壁颜色很类似的门。
可墙壁上怎么会出现一扇门?
他疑惑地推了推,发现那扇门竟然很轻易地打开了!他走进去,可看到的场景却让他目瞪口呆。
门里面也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旁就是教室,这里的一切简直就像是门外场景的完美复制!不,并不是完全一样的,他皱起眉,这才明白那晚的异样感来自何处了,门里面的结构与门外的结构呈镜面对称!
看来他是不知不觉中走到这里了,难怪周围的人会突然消失,实际上他们并没有离开,离开的是自己才对。
他来回在门里门外走了几次,那晚的记忆也随着他的动作变得愈发清晰。他记得自己走到了门的附近,然后格蕾推了他一下,示意他往门里走,他没多想,又因为太黑根本分不清哪里是哪里,所以才会把门里的走廊当成门外。
可格蕾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顺着楼梯往下走,这条路就是那晚小糯领着自己走出旧校舍的路,他这样走着,忽然看到地上有一些凌乱的脚印。他顺着脚印一直走到一扇开在地面上的小楼梯前,楼梯下是一个狭小的地下室。
他在地下室里发现了明显的有人居住过的痕迹,里面有张简陋的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橱,可以看出房间的主人是个爱整洁的人,可床上的被子却被随意堆在一起,一双皮鞋被扔到角落里,这与房间的整洁形成了鲜明对比。
难道房间主人因为什么事突然离开了?
他这样想着,忽然下意识地拿起了地上的皮鞋,然后用皮鞋踏了踏地面,鞋底发出的声音让他的大脑嗡的一响,这声音不就是那晚自己听到的诡异皮鞋声吗?
难道那晚的人就住在这个地下室里?
他焦急地四处看了看,发现了桌子上一本厚厚的相册,相册里有很多照片,不过似乎都因岁月的痕迹变得发黄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继续留在这里等待房间主人回来,也不知道如果自己继续等下去究竟会发生什么。他在床上做了一会儿,狭小的地下室让他觉得心里发闷。
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什么人能长期居住在不见阳光的狭小地下室?更何况,这里还是废弃已久的旧校舍,长期见不到人的孤独和寂寞就不会让那人发疯吗?
他对房间的主人做出各种各样的猜测和遐想,可过了很久,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依然只有他一个人。
他打开一个抽屉,在那里发现了一个厚厚的日记本,日记本里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这时,通讯器响了起来,是格蕾。
“艾达大人,您跑去哪里了?我不是和您说过不要独自乱跑吗?”
“知道了,我马上回去!”孟楠随口答应着,他赶快将日记本塞进书包里,以最快的速度走出地下室,穿过一楼宽敞的走廊时,他又一次看到了布满灰尘的地面上的那些凌乱脚印。
从脚印看,应该有不下十人曾经来过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孟楠隐隐觉得那间地下室的主人永远不会回来了。
66
入秋后;夜里的风愈发凉了。
孟楠披着薄薄的外套;他坐到桌子前;用手按开了台灯。台灯的光芒照在桌子上那本日记本上;他这才开始仔细审视这本泛黄的厚厚日记本,日记本很旧;表面的牛皮经过几次大的修补,仍能看出曾经的主人是多么珍惜这个本子。
他特意看了看窗外;确定这个时间格蕾不会再过来后,才把注意力再次集中到日记上。
他小心地将日记本翻开,指尖传来了羊皮纸特有的质感;然后一行行优美工整的字体映入眼帘。在这些文字里似乎记载着一位年轻校长奋斗的故事,这个人为了自己的理想和追求,从24岁开始就致力于这所学园的兴建,从第一栋校舍兴建成功开始一直到将这学园发展成为一所培养后天人鱼的名校,那些年这位校长所经历的无数困难和无奈,都被一一记载在了日记里。
日记隔几天才会出现一篇,看得出来这位校长的工作曾经非常繁重,他就这样慢慢记录着自己的生活和这所倾注了自己所有心血和汗水的美丽学园。可日记在这位校长53岁那年突然停了很长时间,他似乎发生了什么,之后断断续续出现的日记都表明他非常的痛苦,但却没有明确写明他究竟因为什么在痛苦。那之后的十多年间,他没有写过一篇日记,而当接下来日记再次出现时,记录在下面的日期已经变成K5073年,如果那时他还活着,他已经93岁了!但让孟楠惊讶的还不只是这些,他快速翻看了后面日记的日期,越看越觉得后背发凉,若这些日记都是他亲自写的话,那他至少已经活了整整300年了!
这怎么可能?!
孟楠下意识地摸了摸日记本发黄的纸张,并在心里再次肯定,这日记本并不是伪造的。
他仔细看了看后面的日记,发现那些日记混乱不堪,字迹潦草而且叙述不清,日记的主人似乎努力描述一个很恐怖的故事,但却完全无法看出一个完整的线索,只能看出一些零散的片段。他只能猜出日记的主人经历了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并试图自杀,可是当所有可能的自杀手段都被他一一尝试后,这个人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死亡。
他试着再从这些只言片语中找到些线索,可最终都成了徒劳,日记的主人在后期的叙述非常混乱,甚至可以说是记忆非常混乱,已经无法通过日记推测出他曾经发生过什么了。
孟楠躺回大大的床上,可盖上被子后却一直睡不着。翻了几个身后,他睁开眼静静看着从窗口投射进来的淡淡月光,他的头非常混乱。他想了很多事情,有关于渔村里的老人,也有关于艾达和星空的。不知道为什么,一种很异样的感觉从他心里泛出来,这感觉让他全身不舒服。
如果,只是如果,一年前的星空真的死亡了,那他究竟是怎样复活的?
孟楠开始幻想地狱里的种种恐怖场景,那些黑色的厉鬼和张牙舞爪的血尸让他极不舒服。他使劲拍了拍自己的头,觉得自己实在是无聊,没事干想这些只有小说中才会出现的情节,自己果然是无药可救了吗?
他这样躺着,慢慢就迷糊起来,逐渐沉入梦乡。可就在他完全沉睡之前忽然觉得腰间很异样,有什么东西从腰间伸了过来,那东西软软的,不,应该是硬硬的,感觉起来,像是人的手!
他猛地睁开眼睛,希望自己的感觉是错觉,可眼前的事实几乎让他晕厥。的确有一双手抱在他腰间,可是,这手怎么看上去这么眼熟?
他僵硬地回头,看见了威尔熟睡的脸。
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时候偷偷爬上他的床的!?他气急败坏地踹过去,想将把这个倒霉王子踢到重伤不起,那样他就可以安静地过自己的小日子了。
可他这一腿并没有出现预想的结果,威尔的右手接住了他引以为豪的腿,然后极其无奈地质问他,“你想谋杀亲夫吗?”
孟楠的嘴角抽了几下,他无奈地坐起来,扶住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