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儿!”
武一扔开手里的绳子,扑向爬上岸边的两个人。很难想象清莲瘦弱的身躯如何将顾岸捆住再游上来,清莲趴在陆地上,累得直喘气无法言语,顾岸被他死死地搂住腰间,似乎怕这人再次落入水中。
“咳……咳……”顾岸咳得有些停不住,待终于有所缓解,轻轻拍了拍清莲放在自己身上的手,“莲莲……武一,咳,你带清莲先去休息,我等会过去。”
顾岸脚步踉跄地走到尚武帝身边,刚一用手触碰上尚武帝的衣襟,捂住面颊的皇帝猛地扑到顾岸身上,动作太快太激动 顾岸没有看见尚武帝的泪流满面,但怀里的人整个是冰凉的,顾岸收了收手臂:“对不起。”
虚惊一场几乎吓破了所有人的胆,一条长河贯穿南北,河边难免有土质疏松地基不稳的地方,不仅是顾岸还有随同几位劳工也同时落入水中。顾岸自己有所疏忽,但尚武帝没有力气去责怪他一下,只要顾岸完好地出现在他面前,他不介意任何代价。
顾岸自知理亏,亲自煮了安神压惊的汤给尚武帝,随后又端了一碗往清莲房间走去。
“……莲莲。”
“哼。”
“莲莲,煮了汤给你。”顾岸看着背对他的清莲有些不知所措,手里的碗端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尚武帝无法生顾岸的气并不代表清莲也不恼火,平时挺身强体壮的一人说落水就落水了,而且连狗爬都不会,清莲这么想着也不知道自己在生哪门子的气。
顾岸走到清莲对面,对视着他,嗫嚅道:“是我不好……”
清莲何曾见过顾岸这幅模样,气都跑得光光的,说到底看见这人掉下去的时候他的确是想都没想就跟着跳下救人了。清莲不气了,又有点放不下架子,别扭道:“汤你放下吧。”
“莲莲,谢谢你。”顾岸望着他,真挚地道谢。
清莲扭过脑袋,心里默默骂了声猪。
顾岸想了想,突然悉悉索索地在身上摸着。
顾岸自摸的行为太过猥琐,清莲偷看了几眼,忍不住问道:“你在干嘛?”
顾岸摸遍浑身上下没找出什么,歉然道:“我想给你个信物,以后你有任何事,顾岸一定义不容辞。”
清莲露出微不可察的一丝笑容,轻哼道:“不需要你什么东西,你当我愿意救你,还不是你死了陛下也不会放过我。”
顾岸只好作罢,又诚恳地说了一遍:“我刚刚的话绝不作假。”
清莲实在受不了他一脸受恩的表情,被他弄得也窘迫起来,轻轻点了两下头。
顾岸跟着微笑:“清莲你好厉害,跳舞,弹琴,什么都会,游水也这么厉害。”
清莲撇撇嘴,他也不好意思坦白从小自知自己心思复杂,过去在戏院里总幻想着以后会出人头地鹤立鸡群会有惊心动魄跌宕起伏的命运,于是自己偷偷练就一身逃命本领以备肘腋之患的丢脸事。
清莲端起顾岸送来的汤,舀起一勺送入口中,转移掉顾岸的注意力。
顾岸眼睛发亮地盯着他:“怎么样?好喝吗?”
清莲感觉双手巴在桌上的顾岸像只朝他摇着尾巴的大狗,讽刺的话便咽了下去:“嗯,不错。”
顾岸幸福地咧开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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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头尚武帝喝了顾岸的汤,压了压惊,终于恢复了帝王常态。在河边的嘶吼暴露了一行人的身份,缓过神来当务之急便是即日离开。
尚武帝对小多子有些许的歉意,拉不下脸面说什么,尚武帝作势轻咳了几声。
“陛下?”
“……”尚武帝用指尖敲了敲桌面,“没事。”
小多子默默走近了一步:“陛下,奴才的命本就是陛下的,顾公子若有了任何闪失,奴才都不会苟且活着。”
尚武帝捏了捏发酸的鼻梁:“朕……行了,朕知道了,别咒他。”
“陛下英明。”
尚武帝忍不住笑出来:“这种时候你就不用夸朕了。”
尚武帝顿了顿:“小多子,你叫清莲到朕这来。”
“是,陛下。”
“奴才清莲叩见陛下。”尚武帝召见自己清莲并不意外,态度恭敬地跪在地上。
“起来吧。”
“谢陛下。”
“清莲,想必朕要说什么你都知道。”
“奴才只不过做了力所能及之事。”
“朕就不说那些虚的了。武一是御前侍卫统领,也是朕的心腹,你一介无官无职的庶人许配给武一是无稽之谈,你知道吗?”
“奴才知道。”
“乐师这个职位虽然不高,但起码有个名分,你和武一成亲时朕也有理由操办。”
清莲咬了咬唇:“臣谢过陛下!”
尚武帝赞赏地点点头,对小多子使了个眼色,清莲手中便多了一样东西。
“这手牌世上只有两块,朕赐你一次免死的机会,希望你不要滥用。”
“谢陛下。”
“你还有什么要求,都提出来吧。”
清莲即使心思再多,作为一个小平民,突如其来如此重的赏赐也有些抑制不住亢奋,不再淡定道:“臣别无所求!”
尚武帝笑笑:“你不必如此拘谨,说到底你救了顾岸的命,朕即使之前对你有所怀疑,如今也不可能亏待了你。”
清莲心头一紧:“奴才一定言无不尽。”
“好,朕只需要知道两件事,陈功之前如何找到你的?目的为何?”
“回禀陛下,臣在戏院时有一点不大的名气,当时陈大人要招人进宫中为陛下的寿宴跳舞,便选中了臣去。至于陈大人的真实目的,臣不敢妄自揣测,但陈大人当时告知臣只需竭尽所能……勾引陛下便是。”
“嗯。”尚武帝思索片刻,道,“朕知道顾岸与你亲近,朕许你以后进出三里宫的特权,若是以后有什么突发情况你也能直接禀报朕。顾岸待你一片真心,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清莲双膝一弯,直挺挺跪下,磕了个响头:“请陛下放心。”
☆、贰拾伍 X梅兰竹菊
“公子……”
“小梅儿,怎么了?”
“公子还记得关修远此人吗?”
“嗯,新科状元。”
“公子……你看这个。”小梅儿将手上的纸条递给顾岸。
“伶亭园?”
小梅儿点头。
“这不是清莲出身的戏院吗?”顾岸疑惑,“明面上是勾栏瓦肆,背地里做着小倌生意,关修远去那里做什么。”
小梅儿摇摇头:“也许他只是去看戏。”
看戏何须隔日一去,礼部侍郎并不是一个闲职。顾岸顺手将手中的纸条毁去,看了身旁这个最亲近的侍女一眼,道:“梅儿,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