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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如此尖刻的话,张浩天一阵愤恼,知道这位中年妇女必然是塔塔罗部的大王妃,但故意不去瞧她,而是望着图门宝音道:“她是谁?”
图门宝音道:“这是我的大王妃巴丽娜。”
张浩天的目光仍然注视着他道:“蒙古族从圣祖起,就立下了规矩,除非是部落男主死亡,暂时无继承者,女人才可以干涉部落事务,图门宝音王爷,你不承认是塔塔罗部人可以,难道连圣祖都不认,不想遵守他定下的规矩?”
那图门宝音似乎自觉有亏,半天说不出话,而坐在他身边的大王妃巴丽娜又厉叫起来,道:“哈丹巴特尔,这不是你的塔塔罗部,我们应该怎么做,用不着你来指手划脚,这里不欢迎你,你马上给我回去,如果今后塔塔罗部的人胆敢再来,博特格其部人绝不会再客气。”
只几句话,张浩天已经听出这巴丽娜是个强势厉害的女人,心中顿时一紧,他倒不是怕这巴丽娜,而是刚一张嘴,就被下了逐客令,这一趟乔巴山之行的目的,眼看着就要尽成泡影,塔塔罗部也不得不面临撤出圣陵禁区的命运。
正想着,听到巴丽娜喊了一声,两名站在旁边的侍卫已经一左一右的走到了张浩天的面前,却是要强行驱逐他。
然而,就在此刻,从右侧的桌案后站起一个人影,大声道:“慢着,先不要让塔塔罗王出去。”
张浩天闻声瞧去,只见站起的这人穿着黑色皮袍,身材雄阔,方脸紫黑,但须发花白,年纪至少有六十岁以上了。
图门宝音没有说话,又是那巴丽娜尖细着声音道:“夏特乐老爷,你有什么话说?”
那夏特乐并不去看她,走出了桌案,捂胸躬身,向着精神看起来越来越萎靡,正在不停打呵欠的图门宝音道:“王爷,三十三年前,哈丹昭日格王爷来我们博特格其部,老王爷是派我接待的,虽然我们两个部落有过旧隙,但一脉相承,这是无法回避的事实,老王爷虽然遵循祖训,绝不回归塔塔罗部,但特别吩咐过我,对于塔塔罗部王一定要尊敬有礼,所以上次好好的招待了他和随行的几位王爷,除了回归之事,交谈也很尽欢,现在新塔塔罗王前来,已经到了傍晚,现在外面正在刮北风,多半要下大雪了,夜晚在山路上行走,多有不便,还是请他在这里住一晚再走吧。”
图门宝音听着,脸上现出了犹豫之色,侧头望着巴丽娜道:“王妃,上次哈丹昭日格王爷来,父王的确招待得不错,现在这么晚了,而且有可能要下大雪,让他们回去也走不出乔巴山,你看能不能让他们住一晚。”
巴丽娜还没有回答,主帐左侧的桌案后也站起一个人,大声道:“博特格其部既然早已经和塔塔罗部划清了关系,还管他什么塔塔罗王,王爷,你不要听夏特乐胡说,我看他上次是得到哈丹昭日格的好处,才给塔塔罗部人说话。”
此时站起来的,却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年汉子,身材彪悍,五官间轮廓分明,在蒙古族里倒是个难得的美男。
那夏特乐瞧着这壮汉指责他,气得胡子似乎都抖了起来,提高嗓门道:“额日敦巴,你才是胡说,哈丹昭日格王爷来的时候,你刚满三岁,知道什么,在那三天时间里,对哈丹昭日格王爷的见识谈吐,老王爷一直是很称赞的,图门宝音王爷也听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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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四章 重返博特格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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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图门宝音闻言,连忙道:“是啊,父王的确给我说过,哈丹昭日格王爷是个人物,让我多学学他,夏特乐没有胡说。”
然而,那巴丽娜却狠狠瞪了他一眼,跟着道:“老王爷是老王爷,王爷是王爷,夏特乐老爷,你不要仗着是老王爷宠信的人就指使起王爷来了,这里还轮不到你作主。额日敦巴老爷或许说得不错,上次你陪着哈丹昭日格,他悄悄给了你好处,你才会帮着塔塔罗部人说话。”
说到这里,她又道:“王爷,你说是不是这样?”
图门宝音在她这一瞪之下,竟然畏缩起来,连连点头道:“是是,夏特乐帮着塔塔罗部人说话很不对。”
夏特乐见到王爷也不问青红皂白的指责起自己来了,气得脸色发青,但不再多说,哼了一声,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但再也不瞧巴丽娜与额日敦巴两人。
想不到堂堂的博特格其王会怕起自己的妻子来,而这巴丽娜言语之间显然很护着额日敦巴,再看看两边的其他贵族,面对着这样的情况个个噤若寒蝉,一付木头人的样子,张浩天暗暗称异,瞧着那额日敦巴一双眼睛恶狠狠的向自己盯来,明白再留下去会自讨没趣,便向图门宝音礼貌性的一捂胸,然后就大步走了出去。
到了帐外,只见天色已经黑沉下来,而且北风击面,冰冷刺骨,的确像是要下大雪的样子,而哈日瑙海孟和等塔塔罗部战士正站在外面候着,在如此寒冷的情况下,他们都站得笔直,无人游走漫步,也无人低声交谈,帐外值守的博特格其部人见到他们的素养,眼中皆流露出了敬佩之色。
刚才带他们来的索尔里还在帐外,一名帐里的侍卫出来,向他说了两句,索尔里便道:“哈丹巴特尔王爷,请跟我出去吧,我送你们一程。”
张浩天一言不发,翻身上了“尼斯格巴日”,向前而去,哈日瑙海与孟和等人见了,赶紧上马跟着,见到这种情况,谁也明白王爷吃了闭门羹,连晚餐都没有留吃就逐走了,一路辛辛苦苦到这乔巴山来,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借到援兵无疑是不用指望了,塔塔罗部唯有撤离一途,人人脸上黯然。
骑着马在雪地上走着,没过多久,便到了第一个湖子,索尔里便停住高声道:“哈丹巴特尔王爷,我就送你到这里了,今晚肯定是要下大雪的,你们最好是在前面去找一个山洞生火歇息一晚,否则是很容易被冻死在路上的。”
张浩天此时已经感觉到了强烈的寒意,就像是有雪从皮袍外浸入皮肉间一样,身子情不自禁的战栗微抖,听着索尔里的话透着几分善意,当下点了点头,向他说了一声:“多谢。”一夹马身,纵马疾驰而去,哈日瑙海孟和一行人紧紧相随。
向前行了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天色更黑,无月无星,北风呼啸,几乎可以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还好的是,他们来的时候每人都准备了手电,只是不熟悉地形,在这大山之中,很容易迷失方向。
博特格其人对雪的预测果然非常准确,缓缓的行了十公里左右,雪便飘落了,开始还是星星点点的雪花,到了后来,雪花变成了鹅毛,在北风的助虐之下,不停的击打在塔塔罗部人的身上,特别是脸颈手裸露之处,就像是有刀子在一层一层的割一般。
在这样的情况下行走,的确是很容易冻死人的,一路打着手电四处搜索,终于在一处离地二十几米高的山壁见到了一个开口甚大的山洞,大家跳下马,牵马而上,到了那山洞,却见凹进去了十来米,只能勉强供二十余人马挡风避雪。
进入山洞,雪消失了,风也小了很多,在哈日瑙海的带领下,十名塔塔罗部战士到洞外去寻找可以燃烧的东西,二十分钟之后,大家陆陆续续的回来,手里都各自抱了一大堆枯枝与枯叶。
塔塔罗部人对于在严冬中生火自然是不陌生的,先将枯叶放在一个小坑里,用防风打火机点燃,然后先架干燥的细枝,等火旺一些后再架粗枝,渐渐的一堆火就熊熊燃烧起来,然后如法炮制,在山洞里架起了三堆篝火,顿时明亮暖和起来。
洞内温度明亮暖和,但张浩天等人的心却和外面的天色一样是黑暗冰冷的,大家靠壁挤坐在一起,谁也没有说话,心里都知道,回到圣陵禁区之后,就只能准备撤离了,这么多年来,塔塔罗部人为了在里面生存下去,付出了太多血的代价,最后只能离开去寻找新的聚居地,谁会甘心啊。
张浩天此时是很自责难过的,虽然塔塔罗部落到今日的境地与他没有什么关系,另外寻找地方慢慢将塔塔罗部发展起来也不失为明智之举,可是,他心里明白,塔塔罗部世世代代守护圣陵,然后兴盛壮大,必然是父亲的志愿与理想,而他,作为新一代的塔塔罗王,却只能放弃,而要杀死阿尔敦愣与苏日勒,替父母与族人报仇,也唯有行刺一途,但在圣陵禁区里,情报无法快捷流通,他无法及时掌握这两人的行踪,而无论巴达托塔城或者英曼城,由于人数不过数千,男女老少大都是熟人,陌生人要想混进去,并且接近王宫,是极其困难的。要是不能替父母与族人报仇,他这一生,活起来也没有意义了。
正思想之间,却听孟和叹了一口气道:“外面的雪好像越下越大了,只希望长生天保佑,明天能够停下来,否则大雪封山,我们就很难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