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帝一愣,随即便给少年丰富的想象力逗乐,“对对,朕就是要练那一招,练好了天下无敌,男女通吃!”
“什么乱七八糟的……”无殇低头嘟囔道,“这么冷的天练什么练,天下第一那么重要?还不如洗温泉呢。”
李重光起初不以为意,但突然想起什么来,“无殇,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看,冻傻了不是?”好久没人交谈,又天天面对医癫那好死不死的怪笑,这会儿少年见了熟人,倒一下子来了说教的兴致,“现在想起来问了。”
“好好,爱妃你就当朕傻了也行,朕确实很傻……你到底为何会出现在此?”李重光这会儿倒是好脾气,任由着少年说他。
“那医癫无趣得很,我遍寻了空子溜出来泡温泉,没想到突然下了暴风雪,就迷路了。不过他记得回温泉的路!”少年扬手一指,直对那站在洞门口的夜叉军,“我看你要冷死在这了,不如先去暖和下身子再继续练你那功。”
“你还是第一次邀请朕共浴,可惜这武功不能离开此处,”皇帝嘴角挂着奇怪的笑容,又转头对着夜叉开口,“等风雪一停,十九,你就带他离开。”
“是。”
“你不走?”少年冰雪聪明,终于觉得不对,“医癫可有告诉你,我这病要治到什么时候?”
“今日是第四日,那便还有一天,无殇,你再耐心等等,你的病明日就能治好。”
“那你什么时候练完功?”少年又问。
“明日便可——那是你若还要泡温泉,再邀请朕罢。”
“医癫答应给我治病,你许了他什么好处?”
“没什么……不过些金银罢了。”
“你骗我!你根本就不是练功!”落无殇冷冷开口,神情中带着难得的愤怒,“那人根本不像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主儿!一命换一命,你到底允了他什么?”
代号十九的夜叉见主子神情变了几变,便知趣的站起身来,退出洞中,站在不远不进的地方把守。
“你若以身相许,朕便告诉你,怎样?”
“你!”少年薄面皮,一张白净的脸开始发红,“我许不许,难道我自己说了算?”
“哦?这又是何解?”皇帝饶有兴趣的盯着少年。
无殇沉默了半晌,终于蚊蚋般的开了口,“难道我没有许么……”
“哈哈哈!”皇帝大人猛然反应,不禁失声大笑,“无殇你真是可爱,拐弯抹角朕差点猜不出来。你是指朕纳你为妃呢?还是指朕搂着你同床共枕数个日夜呢?还是指你强拉朕行周公之礼呢?”
李重光的话音还未落,凭空里突然炸响一阵狂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算是开了眼!”
第四十三笺 此间美景
翠山深处白雾坳,
乌砖檐下红面媪。
玉带连天通云端,
碧落苍穹任君翱。
医癫半空传音,不见踪影,大笑之后,再不见声息。
起先李煜无殇皆心下大惊,一个怕他失约,一个怕他生事。却没想到,一阵大笑之后,再无其他。三人静静等了小半个时辰,终是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而这个时候,暴雪也渐渐小了下来。
李重光原地想了想,含笑轻抚上少年的肩头,安慰似地开口,“我在这里确实无妨,你先回去,待到明日约定达成,我们便可携手平安下山,如何?”
无殇沉默着,许久,点了点头。尔后起身,走向年轻的,几乎掩饰不住自己惊讶的夜叉十九。
终于回到医癫那栋石质的陋屋时,医癫李强正在屋外劈柴,上衣扔在一旁,露出精干的上身肌肉。
少年有些吃惊,一是为这天寒地冻,此人竟然□上身好不惧寒; 二是为一点意识耄耋之年,身材却如正当壮年的男子。“前辈……驻颜有术我还可理解,这保持体质的秘诀却是什么?”
李强刚好劈完柴,认真的将斧子和木柴收好,头也不抬的答道,“我死了。”
“前辈是何意?”无殇不解的退后一步,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大活人。
“没什么意思,”李强从屋里端出一口大锅,示意无殇一起布置,“就是说我死过一回,复活了,所以拥有常人两倍寿命,百岁便如五十,花甲不过壮年。”
复活!少年心中不由大骇,只听说江湖中邪门歪道,奇法淫术不少,却不知怎么还可以起死回生。
李强见少年脸色变了又变,煞是精彩,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说是复活,也是有时限的,条件很严苛。尸首重大损伤的,腐烂发霉的当然不行,失血过多的也不行,死了太久的更不行,身体不够健壮的还是不行。而且,这代价……是你承受不了的。”
“……”
“死了的人,就该好好的安息,生死有命,不该逆天而行啊……”医癫情绪大起大落,立刻又开始叹气了。“明天一早我就给你过血进药,然后你们便离去吧,此间种种,莫向他人提起。”
“我记下了,多谢前辈……提点。”
“你这个孩子……”李强轻轻的笑了一下,有些苦涩的怪样子,“别让江湖把你变得虚伪了。其实有些事情,果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的心意,也许已经坚定,可是你自己不愿意承认……不过就是承认了,结局也并不会变好。”
“前辈?”
“罢了,你自求多福。”
喝下医癫熬制的汤药,无殇一觉睡到了第二日正午。一切都是按照约定好的,所有人的行为都看起来那么平静,平静的就好像只是做了一个无趣诡异的梦境。
很多年以后当落无殇知道那些日子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做不了,只是默默的坐在窗边,苦笑着望向远处的蓝天。
服下了大剂量的汤药,又被换血,少年的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了。李煜亲自搀扶着他走下陡峭的山壁,而后换乘轿子,十几人便一路东行,回往那春暖花开的国度。
雪山山脚气温仍然很低,于是少年便任李重光将自己裹紧怀里,稳稳地靠在马车车厢的中央。
少年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问道,“你昨晚……也是跪着练了一宿的功么?”
“是啊。”李煜轻轻的笑笑,摆明了不想再说。
车马一路前行,两人坐在车内,饮着温酒,就着桂花糕和香豆干,有时闭目养神,气氛安静和谐。
少年走走睡睡,不知不觉过去了两个日夜。
又是一觉醒来的时候,无殇看见李重光略微有些疲惫的睡颜,心中突然有些绞纠的感觉。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就那样伸出了手,抚向那人的额角。
那人突然微微睁开了双眼,轻轻挑着嘴角笑了。少年暗暗警告自己不要多事,可是还是忍不住又想开口再问问之前的种种。李煜不知是怎的看出了什么,于是双臂将无殇的腰匝得更紧。
“勒……热……放手。”少年被皇帝温热的气息呼在脖颈,不觉痒得慌,便准备挣开来。
于是李重光故技重施,再次为少年,要他七下之内对着川蜀的红颜叶碧色凤尾竹做首词,然后又得寸进尺的要少年以南唐之花虞美人为词牌。
少年闲着也是闲着,加之喜爱诗词,于是立刻点头答应下来。
瞧了瞧帘外的景色,少年微微一笑,白皙的指尖点在车窗沿上。
“《虞美人》
红叶墙
绿竹乡
娥黛青峰似美嫱
秋风淡
云隙薄
长路留骸
芦苇花开
芗,芗,芗!”
李重光赞赏的听完少年的上阕,踌躇一笑,立刻接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