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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下)第14部分(1 / 2)

>锐喊破坏了一切。

「不能放!」只见先前倒地的冯倩竟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蒙面布已落,大口大口的鲜血正自唇间泉涌而出。

「想骗我爹……好救他吗?我偏不……不让你称心如意,溟哥。」

「小倩,你不该勉强的。」袖袍下的五指紧握成拳,古天溟不禁后悔自己一时的心软,他没想到冯倩会拼着命不要,悍不畏死地冲开他所制的重穴。

木已成舟,古天溟再也毫无顾忌地将目光投向那自始就不敢好好打量的孱弱身影。

「呵呵……勉强?我一点也不勉强哪。」血染满身的女人诡异地咯咯笑着,模样既愉悦又满溢着伤悲,「我很高兴……能带着溟哥你……最在意的人一道走……不寂寞的,一点也不。」

「倩儿……」似是感染了冯倩的绝望,冯犹也陡然意识到自己已不可能全身而退,唤语中尽是凄凉。

「瓦罐不离……井边破……做这行本就……有这天。」长吸了口气入腹,冯倩知道自己的时间无多,阖眼前她得确保能得到她要的结果,哪怕赔上的还有冯犹一条命。

「您不该以为逃得过的,接了令……就没有后悔路。何况还有阿扬……你不该忘了他。」

「……」肥硕的身子猛然一震,而后仿佛下定决心般整个人静了下来,手不再抖,却是绿意更盛三分,「爹知道了。」

「女儿拜别爹爹,先走一步。」嫣然一笑,冯倩缓缓向四周扫了圈,最后停在须臾间脸色苍白许多的男人脸上,「溟哥,你放心,人我会在下头好好帮你顾着,等着……你来领……」

语音渐逝终没了声息,冯倩缓缓垂下头倒下,芳魂一缕从此幽冥两隔。

心如鼓擂,古天溟死死盯着那只越来越不似人应有的魍魉怪掌,再一次,慌乱如泉漫淹,心,再也禁不住恐惧侵蚀地……覆倾。

「天溟。」沉默许久的人儿终于轻启朱唇,柔柔唤着从未出口的亲昵称语,白衣胜雪衬着单薄的身影更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嬴弱感。

「我好象还没跟你说我的答案,想听吗?」

「不想。」断然拒绝,拒绝那换作平时怕不早拉长了耳等待的誓诺爱语,此时此刻古天溟一点也不想听见那人清润又带了点情事后微哑的嗓音,哪怕只是只字片语,都会叫他觉得像是在交待遗言。

「要说就在我耳边说,离得那么远,说什么我也不听!」

难得地任性,难得将一身的霸气表露无疑,漆眸如鹰锐利紧锁着人一瞬不眨,面前人迥异于常的温柔不但无法让他感到半点欣喜,反而叫他更加地惶惶不安。

一点真实感也没有,就好象在做着一场梦,一场结局已知终将幻灭的噩梦。

「……」闻言,夜风中的人影仿佛不胜负荷地晃了晃,最后似是靠着背后冯犹的那只手才能勉强站着。

「冯老头!」眼看情况越来越不乐观,雷羿也如热锅蚂蚁急得快淌汗,「我雷羿以这颗脑袋跟你保证门里决不追究今晚的事,泷帮那边也保证替你说项,甚至要我们配合你演戏诈死什么都行,只要你放了小夜,一切都好谈。」

「哈哈!你们就当真以为老夫怕死?」仰天长笑,冯犹微带着血丝的两眼突然精光大盛,正待将剧毒的掌力吐出时,耳边却传来叹息般的弱弱低语。

「再给我点时间……就一句,当是话别可好?」

哀语凄凄宛如杜鹃泣血,是人,都难不动恻隐之心,尤其是刚经历过生死离别的人,冯犹不由地将掌力稍撤了些,打算成全身前男子这最后的遗愿。

察觉到身后人的默许,徐晨曦缓缓将头抬起,对着面前全神贯注蓄势待发的男人扬唇笑得灿烂。

「古天溟……你实在是……」

低语渐微,闻者莫不个个跟着屏气凝神,正觉得连名带姓的似乎和眼前生死离别的凄楚场景有些违和时,一声霹雳爆吼霎时如雷贯耳响彻云际。

「臭强盗!」

趁着众人微愣的空隙,素色人影鬼魅似地一闪,霎时甩脱了肩上五指,紧接着足踵一旋疾转而出,而几乎同时,察觉不对的冯犹再无犹豫地推掌吐劲,瞬息间掌风大作尘扬漫天。

前后不过仅只眨眼的功夫,待尘埃散去场上形势已大不相同,就见原本要胁和受制的人影相隔不过数尺,然而就这短短数尺的距离,区隔了生与死界。

「你……」音未吐全声已黯哑,渐无生气的两只眼犹写着惊恐与不信,直至庞燃身躯轰然倒下眼皮也不曾稍敛。

微晃的火光照映下,只见冯犹垂摊于侧的掌心和后头各透着一个拇指般大小的模糊血洞。

「咳咳……」抚胸轻咳,徐晨曦脸上也是片骇人的死白,对眼前冯犹死也无法瞑目的不甘,雪色双唇不由带了点怜悯地微微轻扯。

「你不该忘了,我跟『她』的关系,十数寒暑……封擎云能偷上手的,我也不会差太多。」

强撑着一口气说完话,耗力过剧的身子已是撑不住地颓然软倒,而一如预期地,迎接他的不是脚下的冰冷硬土。

「……」四目相凝,言语已是多余,好半晌古天溟才像找回力气般将人紧紧嵌在怀里死搂着。

「……调皮鬼,吓得我的心都快从嘴里蹦出来!」

「我都已经暗示那么明显了,还不懂?」埋首汲取着熟悉的温暖,鬼门关前走了一回,徐晨曦也不由得软了语气露出些许撒娇意味。

「那个叫暗示?阴阳怪气的,我简直以为你在交待遗言了。」

「呸呸,乌鸦!要死我还用得着嗲生嗲气地牺牲那么大?」

无言,古天溟无奈地笑了笑,全天下大概也只有眼前这个不解风情地家伙会当侬言软语是种牺牲,他大概可以想象那个想听的字有多遥遥无期了。

「刚才的是『指禁煞』?浔阳那次你也是用了这招对吧?」尽管和上次所见封擎云使的不完全一个样,但是那霸道的运劲方式却如出一辙,就见怀中人迟疑了会儿后头微点,霎时才稍霁的心情不由得又沉凝了三分。

「答应我,以后能不用就别用。」诚挚请求着,古天溟毫不掩饰眼底的心疼,别说两回亲见这招式反噬的厉害,光是莫磊曾对云弟气急败坏吼出口的那句「不要命」他就忘不了,出自神医之口,严重性可见一斑。

「虽然的却是速能伤敌的杀招,但伤已过甚,尤其你和云弟又都学得不全,拿自己的身体作本,这买卖未免太亏。」

「……没那么严重啦,休息个几天就好。」无力地摆摆手粉饰太平,骨子里徐晨曦可是哀怨到想吐血。

谁想拿自个儿地老本逞英雄耍威风啊?又不是木头无知无觉,遑论那帖要命的大补方子可还巨细靡遗地烙在青邑众大夫的心坎上。

「明天我让人带个消息给云弟,请他带莫磊来再帮你瞧瞧。」指触的脉震甚为虚紊,在输了好些真气后也不见太大起色,几经思索,古天溟最后还是决定把本事大的请回来坐镇比较妥当。

「不要!」拾起残存的力气猛摇头,徐晨曦已顾不上脑袋里还有几分清醒可供这般挥霍,他真怀疑这姓古的是打算让他伤上加伤早登西天极乐。

找那个红毛野人?那岂不叫雪上加霜,更惨!都已经搞得全身上下没处舒坦了,他才没兴趣再搬石头砸脚自找罪受。

「放心,我想云弟该有办法让那些汤汤水水的好喝些。」扬唇笑了笑,古天溟缓缓摩挲着微曲的背脊安抚,好半晌,

尽管头不摇了也依旧埋在他怀里不依。

须臾间,满悦之情暖溢于心,微挑的唇弧又盛绽了几分。

这家伙,难得这么依赖他呢,这是不是也代表着——终于敢相信他了?

「咳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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