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要见秦天!!你叫他给我出来!!”
分明是熟悉的声音。秦天猛得从被子里钻出来坐起身。
是陶亚来了吗?陶亚亲自找上门来了吗?可是并不像陶亚的声音,陶亚的声音明明比较尖……
“秦天!秦天你给我出来!”
“我叫警卫了!”是继父的声音。
迅速地奔下床,顾不上踉跄,秦天用力地打开门,看清面前的人时却愣了一下。
不是陶亚,果然不是陶亚……
是李贺,还有童桐。
忽然一阵冷气从脚心往上窜。
为什么偏偏是这两个人……如果要找来的话陶亚明明可以跟着找来的……难道那个傻瓜真的……
心脏像被冷冻住一样,秦天瞬间僵在原地不得动弹,只是睁大了眼睛瞪着面前两个气喘吁吁的人。
“陶亚……”颤抖着声音才念出那个名字,睡衣的领口就被李贺揪住了。
“我问你陶亚到哪里去了?!你把陶亚藏到哪里去了?!”对方却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整个脸都因为愤怒和急躁而涨红了。
“喂喂,警卫吗?”一旁的继父却显然已经拨通了电话,立刻被秦天冲过去一把夺下。这一行动让李贺和童桐吓了一跳,李贺回过神来才发现秦天在颤抖的身体和苍白如纸的脸色,抓着秦天领口的手不由地松了一点。
“陶亚呢?”
耳鸣。可是如果刚才没听错的话,李贺是在向自己要人。
“你问我?不是你把他藏起来的吗?那天说是和你约会回来还见了一面,之后人就不见了。今天是第五天,学校忽然说他申请休学了。我上他家问,他家人却说不知道。”
“休学?!”秦天的脑袋一片空白。事态正往一个匪夷所思的方向发展。看了看李贺背后的童桐,对方用力地点了点头,看样子是不会有错。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休学?为什么忽然消失?
一阵尖锐的头疼钻进秦天的太阳穴,让他吃不住摁住额头重重地靠在墙上。
“你不知道陶亚去哪儿了吗?不是你把他带走的吗?你为什么忽然辞职不做校医了?不是因为陶亚吗?”
李贺的问题向连珠炮一样冲着秦天来,可是他一个也解释不了。他脑中就只有一个问题——陶亚的去向。
一切太蹊跷了。陶亚明明应该等着他的,在宿舍等着他。等不到的话他可以去找李贺的,不愿找的话也可以回到自己家,或者像李贺这样发狂地找上门来。什么招都可以的,为什么偏偏是消失了?难不成这回是真的下了决心想死所以干脆找个不被人发现的地方……
不想去思考这种可怕的可能性,但是秦天的脑子里此时只有这样一团浆糊。倚着墙发懵,他听不见李贺在面前说着什么,也听不清继父跳着脚的怒骂。天花板开始旋转,他也开始看不清周围人的脸,混乱只是让他更混乱而已。
在这快要无法喘气的空间里,秦天忽然看见了母亲的脸。一直站在自己身边不发一言的母亲的脸。那张脸上过于的平静,唯一显示的信息就是隐隐的不安。
为什么母亲可以这样平静?她是那样一个脆弱的女人,目前这样乱七八糟的事态她为什么反而没有反应?想想,大早上的两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像是要杀了自己似地冲到家来,还说自己和谁谁约会,那人又不见了什么的,即使没有震惊也最起码有好奇心啊?
秦天就那样盯着母亲的脸,一直到母亲也注意到他的视线。两双眼睛交汇的瞬间,妇人选择了回避,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接着她徐徐地转过身,仿佛要逃离现场一般,从喧闹中脱身,走向厨房。
秦天跟了上去,拖着疲软的步伐。李贺和童桐见他忽然转身,愣了一愣,没再说话,只是望着他的行动。
“妈……”
终于秦天抓住了妇人的胳膊。
“嗯?”
堂皇却故作镇定的神情。
“你知不知道陶亚是谁?”
问题一脱口,李贺和童桐都震了一下。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想要暴露秦天和陶亚的关系,但现在看来,好像不自觉地就成了那样。
“我怎么知道?你学校的朋友那么多,而且像这种年轻小伙子……”
“你怎么知道他是年轻小伙子?”
“……听名字……”妇人支吾着转过脸,“应该是……”
“妈你早知道陶亚的存在是不是?”
说出这话,对秦天自己也是一个霹雳。因为如果这是事实,那么意味着继父早就告诉母亲一切。那么到现在自己对继父所做的屈服,也就变得丝毫没有意义。
“听过……一点点……”
“咳咳。”男人用力了咳嗽了两声,像是想要提醒妇人停止这对话。立马明白过来的妇人立刻闭了嘴,但同时很明显的,其他三个人也猜出了其中的含义。
“你和爸联合起来不让我见他?”
秦天的身体颤抖得更加明显,深深的背叛感比发烧来得疼痛百倍。
“小天啊,那是个男孩子啊。你怎么能和男孩子在一起呢?不是有佳喜吗?你和佳喜多好是不是?快听你爸的话,别在那个男孩身上浪费时间了。现在回头,谁也说不了你什么的。”妇人反握住秦天的手。
“我根本不在乎谁说我什么,妈你知道我什么都不在乎的……除了你。我除了怕给你伤害……”
秦天的眼睛里开始蒙上水雾。这世上谁都可以不在乎他,谁都可以不关心他,谁都可以不爱他,他也无所谓从那些人身上得到在乎、得到关心、得到爱,但是唯独母亲不行。他在遇到陶亚之前唯一一直用心守护着的母亲不行。
他甚至想过为了母亲假结婚然后和陶亚交往的,这种会伤害到陶亚的卑鄙的想法。但是为了母亲,他很可能做出来的。但是现在,一切都破碎了。因为母亲并不是他这一边的,母亲选择了她自己的幸福,母亲甚至连他的辩解他的心境都没听过,就和继父站在了同一阵线上。
“可是你的前途会因此毁了的啊……我知道你只是一时的,年轻人嘛……”
“别和他多说了。”男人却生硬地打断了对话,“既然已经说穿了也没什么好瞒的了。秦天我告诉你,你还是死心吧。那孩子我已经送走了。”
“什么意思?”
秦天和李贺童桐都瞪圆了眼睛。
“送他回他原来呆过的地方。”
“该死!”话音刚落,李贺就迅速地反应过来,拉着童桐奔出了屋子。剩下秦天还愣在原地不能确定继父的话究竟是何含义。
“什么叫作原来呆过的地方……”
“你比我更清楚他的精神病史吧?”男人轻描淡写地说了句,然后走到玄关穿鞋,“他的家人好像也对他放任不管……啊啊!!!”
话没说完,整个人已经被秦天抵到了墙边。若不是生病,若不是全身无力,秦天相信自己可能会亲手掐死面前这个人。他不知道他哪来的这种冲动,或许正是过去那些不懂得表达的感情在遇见陶亚以后全部激发出来,那中间也包括这种想要杀人的愤怒。
“你说什么?!!!”
紧紧地咬着牙,秦天甚至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眼泪落下来滴在自己的手上,冰凉却像要灼伤手背。见状妇人死死拦腰抱住了他,将他和男人分离开。
“小天别这样!你怎么能对你爸这样呢?!”
“你凭什么把陶亚送到精神病院?!你凭什么?!他不能进去!他没病!这样等于送他去死!精神病院会折磨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