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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不是有意的……”

玉鸾咬牙站直了身体。

眼下蓟苏这个王八蛋说出这种话,她怕是跳进水里也洗不清了。

她只能顺势缓缓说道:“郎君这就嫌弃了我是么?”

“当初我来到郎君身边时,郎君便找人调查过我,也该知晓我裙下之臣如过江之鲫,入幕之宾更不在少数,所有人都将我视作yin/妇妖女……”

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昔日他对她的认知。

“既然郎君不能接受,又何必留我在郎君身边,既然接受,现在闹这一出做什么?”

“我与蓟苏眼下清白,从郎君这般精妙的布置下足以可见,可郎君随时都会计较我的过往同我翻旧账,我什么时候都是个死字,倒不如眼下就死了也罢。”

郁琤听她这一席话很是不可置信。

她竟然这样看待自己……竟然还为了这个男人要死?

他脑中涨痛更无法对她这狠心的话做出反驳与回应。

只是他心底盛怒再遏制不住,只狠狠掰断手里的剑砸在地上,转身离去。

盲谷紧跟在他身后,想要问他屋里那两人如何处置。

他却黑沉着脸,咬牙切齿道:“回宫——即刻回宫——”

他骑上玄君直接冲了出去。

郁琤大怒之下回到宫中做的第一件事情便要人草拟诏书,不日便将桓惑养子蓟苏拖出去斩首示众,将淑妃封号褫夺,打入冷宫。

想来要不了两个月,他便能彻底忘了这个可恨的女人,从此再不相见!

外面的内侍与侍女都惊得跪了一地。

过了许久之后,他们见屋里再无砸摔的动静,也无愤怒之下的喘息,这才慢慢爬站起来,却仍然胆战心惊得很。

内侍擦着冷汗,压根就不敢进去伺候,生怕死在对方的怒火之下。

偏偏这时桂生过来,特意给他送来点心,他忙挥手将人打发走,示意别靠近这儿。

桂生却还傻乎乎地当他招手,过去找他。

内侍小声说道:“陛下这会儿震怒,不想死就快滚……”

桂生吓了一跳,转身就走,偏偏内侍忽然灵光一闪抓住对方后领口,“我问你,淑妃屋里有什么东西是陛下给的?”

桂生想了想,说:“两箱黄金和三箱南珠。”

内侍:“……”

桂生又说:“师傅是想叫陛下想起淑妃的旧情吗?不过淑妃给陛下做了套里衣预备生辰之礼……”

内侍双眸一亮:“快,跑去取来。”

主上如此震怒之下,足以让人死一万次,偏偏对那淑妃只是打入冷宫,又算得了什么……

他暗暗摇头,横竖都会牵连在主上的怒火之下,倒不如让桂生去试试。

过片刻,内侍战战兢兢进殿,低声道:“陛下……”

郁琤抬起黑眸,冷冷地朝他看去。

“作甚……”

他的嗓音竟还微微沙哑。

内侍低声道:“桂生过来了,说是淑妃先前交代要送东西来。”

郁琤没有吭声,内侍便让桂生进去。

桂生见殿中到处都是碎片,更是心头颤抖,只迅速将托盘里的一套里衣放在空空荡荡的御案之上,朝后退去。

“这是……这是淑妃亲手为陛下所制的里衣?”

郁琤缓缓接过,这里衣上竟还残留着玉鸾的香气。

这竟然……是她自己一针一线亲手所制?

他的神情微滞,心情竟诡异的平息了许多。

那个女人……他走之前竟然推她磕到了手臂,分明也看见了她疼得额上渗出冷汗,却偏偏满脑子都是蓟苏那句话。

他后知后觉,看着一殿狼藉。

与其说他是被蓟苏的话给刺激到了,倒不如说他是被蓟苏的态度所刺激到。

知晓玉鸾之初,他当然也知晓她的过往。

她的话虽字字刺耳,但何曾错过半个字?

那般过往又有哪个女子情愿承受?她明明才是被桓惑支配,才是受到伤害的人……

他既然接受了她,作甚还做出这幅愤怒又矫情的模样,刺伤她的心?

只是她竟然说出了“死”字,又叫他甚是委屈。

她作甚要为了一个蓟王八去死?

难道第一个男人在她的心里就这么重要么?

他让人都出去,然后留内侍在殿中,服侍自己去屏风后将这套里衣试穿上身。

这身里衣虽然袖子短了一截,裤管也一长一短,但穿在身上分明熨帖得很。

内侍见了,颇有些尴尬道:“陛下……”

还是赶紧换下来吧。

郁琤听了他的提示,这才“嗯”了一声,将外衣穿上。

他口中复又喃喃道:“今日是孤过分了,她心里明明就有孤……”

虽然位置可能不那么多,但好歹也总比没有要强吧?

而且照这套贴身里衣如此熨帖着他的程度来看,恐怕少说他也要占据她心里十分之一的位置了。

他叹了口气,终于从愤怒中抽身而出。

他对内侍低声说道:“她从前确实有很多男人……”

可他偏偏认识她太晚,没能好好保护到她,却还想反过来在她伤口上洒盐不成?

内侍:“???”

“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虽然蓟王八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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