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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2 / 2)

许墨佣道:“暧,你说有别的缘故?什么缘故呼?谋财?还是仇杀?你可有充分的理由?”

他的口气显示出他的成见很深,绝不容他人的见解。我有些儿着恼。有些生性刚愎的人,往往固执着自以为是的主见,对于他人的言论,无论有理没理,绝对不肯容纳。这种丧失了理智的非科学态度,我最不佩服。和这种人合作的确是非常困难的。这位许署长大概就是这一类的典型人物。

我冷冷地答道:“我的理想固然没有充分的根据,就是你的奸杀的理由也未必就算算确啊。你想那鞋子虽是可疑,可是怎么会留在死者的房中,也得有个原因啊。

许墨佣道:“这容易解释。或者凶手在行凶以后,慌忙逃走,不留意便留下这鞋子。

“据霍桑观察,凶手杀死那女人之后,又将尸首搬到床上。这就可见他的从容不迫。并且房间里又没有争斗的迹象,又何致像你所说的慌忙?

“这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起先他即使很从容,但那时候也许有什么声响突然间发生,那末他的从容也可以立刻变成慌忙。

“就算如此,那人怎么会留下一只鞋子?单独的一只也是难解的一点。是不是?

“不,我看并不难解。留一只,不留一双,也就是慌忙的反证。你总相信人在慌忙中,别说穿了一只鞋子会跑路,就是赤裸了身体也会逃命的!

辞锋很犀利,一句不放松。我也不禁动了些肝火。

我反驳道:“即使如你所说,也有些矛盾。你起先说鞋子是好夫的,现在又说留鞋的人就是凶手。那末那好夫为了什么要杀死他的姘妇,你也有理由吗?

许墨佣忽冷笑道:“唉,这个问题不但我此刻还不能答复,我想就是尊友霍桑先生,在调查没有完毕的时候,怕也未必有把握罢?

僵局既经形成,再说下去,势必更没有意味。我耐着性儿笑一笑,结束了这无谓的辩论,独个儿离开徐家。

我直接去访问刘海亭,据说他出去了,他的夫人也不在家。我退出来,又向附近的邻居探问了一会。有几个说不大看见徐姓妇出门,有几个说不知道底细,我没有头绪。重新回到贴邻刘姓家去询问、可是主人们仍没有回来,有个老年的女仆说,徐妇很规矩、但门外常有胡调的少年们,也是实在的事。我查明刘海亭本人的年纪已经近五十,夫妻间的感情很密切。这一点似乎可以解除些他本身的嫌疑。此外那老妇还告诉我,上晚十二点钟左右,伊听得门前有鸟叫般的呼啸声音,接着,伊又听得徐家的阳台上好像有人开窗。

我回到徐家时,王桂生和许署长也早已回来。许署长出去访查的目的,是几个胡调少年,更注意一个不知谁何的小白脸,可是没结果。顾阿狗昨夜的踪迹王桂生也已经证明白。阿狗和他家里的邻居们打了半夜麻雀,直到两点钟鼓这才建。王桂生又问顾阿构本人,说话也完全相合。因此,他所说的奉命提前例假的话,似乎是可信的。我也把调查的经过和刘家女佣的话说了一遍。

王桂生发表他的意见,说:“这样看,死者既然预先遣开了仆人,半夜里门外又有这种怪叫声音,显见彼此有什么成约。

许墨佣忙接嘴道:“对,对,我早已说过,这女人一定有偷情行为,所以伊的贞操问题实在用不着再费心思去调查。”他的眼角向我瞟一瞟。

这是挑衅吗?是。不过我不理他。这不是我的忍然力加强了,实在觉得跟这种成见执着的人辩论,太无意义。王桂生却提出了抗议。

他说。“不过这里面也有冲突性。这件事既是两相愿意,房间里又没有争斗的情形,势不致于奸杀。那末这奸夫为什么又行凶?”

许大块头支吾他说:“这个也许也许这女人的情夫不止一个,有什么痕迹落在昨夜里来的好夫的眼中。那本护杀的局面马上就成立。

王桂生低了头不答。我更不理会。

正在那时,死者的姑母已同了伊的次内侄徐志带闻信赶来。徐志常是个满脸胡子的中年人,在辗米厂里当经理,衣服很朴素。我们陪他们上楼。他略略向他的嫂子的尸体瞧了一瞧,就向许墨佣谈话。他说他的嫂子报端人,兄嫂问的感情也不坏。这件事太出意外。他说了几句,便说往电报局中去打电报给他的哥哥。许墨佣努起了嘴,显然不满意志常的表示,因为它和他的见解是相反的。那老姑母的年纪已在六十开外。伊一看见床上的尸体,便嚎啕地哭起来。等志常走了之后,王桂生才劝住了伊的哀哭,向伊询问。我听伊的口气,伊对于伊的侄媳妇的感情相当好。伊说死者很节俭,没有时下女子的习气;又说伊平日安居不出,不会有什么外遇。这鞋子太奇怪,前天志常来,死者怂恿伊一同到虹口去暂住。不料伊一走,竟会弄出这样的飞灾。王桂生谈到了谋杀的动机问题,那老妇忽然记忆了什么。

伊惊问道:“那只首饰箱子,你们可曾瞧过?

王桂生道:“不是那一只放在大箱上面小箱子吗?瞧,那不是仍旧好好地锁着吗?”他用手指一指衣橱旁的一只箱子。

老姑母道,“锁着是没有用的,还得取下来瞧瞧。这里面的首饰值五六万呢。

王桂生才着急起来,忙走过去把一只小皮箱取下来。老妇又在镜台的抽屉里寻得了钥匙,将小箱子打开。伊在箱内翻了一翻,忽而失声呼喊起来。原来箱中的珠宝首饰都已不见,只剩些不值价的洋金饰品。

许墨佣的肥头连连点了几点头,很有把握似地说:“对,对了,这一来案情有根据了。

王桂生也不期然而然地点点头。“哈,我们太粗心,不曾早些看一看。”

我仍处于旁观的地位,不发表什么,但觉得疑似的好情案中还夹杂着钱财,案情显然更复杂了。

一个警士走上楼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他说:“这信是一个二区里的弟兄送来的,说明交给两位长官。

许墨拥又抢先接过去。信面上写着许墨佣王桂生的名胜,是霍桑的笔迹。许墨佣随手拆开来。

那信道:

“鞋主人是谁,虽尚不能指明,但下列几个人里面也许有一个就是、请桂生兄仔细调查一下,如有可疑,可即把他拿下。此后如有接洽,可通电话至爱文路敝寓。

张金宝陆家滨东二十六号产松林小南门口杂货店

内秦雨生海潮寺左首一百0六号孙义山民立学校后街

石库门内弟霍桑即日“

四、回电

我知道霍桑已经先回去了。这里的检查既可告一段落,我也无用再留,也就辞别了回寓。

我到寓所的时候,霍桑正在办事室内拉他的梵叭令。他这时忽弄起琴来,难道这案子已经得手?还是这案子幻复得无从着手,他又借提琴来解闷吗?我正想从琴音中窥测他的心事,不料我一跨进门,琴声便突然停止。

他放下琴,仰面叫我。“包朗,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吗?”

我应道。“你可是说死者的贞操问题?”

“是。我看这女人不像不规矩。你调查的结果怎么样?”

“我听各方面的口气,死者的确很端正。”我随把老姑母和志常的表示说了一遍。我又补充说:“不过情节仍旧有冲突,除了这一只鞋子以外,刘家的女仆昨夜里还听得呼啸声音。”我又把女仆的话复述一遍。

霍桑思索了一下,忽惊喜道:“唉!我的设想又得到一个佐证了。”

我乘机问道:“什么没想?”

“不是别的,就是这一只不可思议的鞋子。”‘

“喂,你说得明白些。究竟怎么样?”

“你总已知道,我已经查明白,那鞋子的主人就是我在清中开列的四个人里面的一个。”

“是的。你用什么方法查明的?”

“我到草鞋湾里去调查过,前天办喜事的一家姓周,住在十九号。我到周姓家里去查明的。

“方法呢?

“这个很容易。我寻得了一个女佣人,问伊前天的贺客里面有几个住在近段的漂亮少年。伊就指出那四个人。

“唔。可是我不懂你怎么会到办喜事的人家去探问。

“这是顾阿狗指引我的。

“不错,这话我也听见。但是你当时怎么凭空间到办喜事人家,我至今还不明白。

“这一点你还不明白?不,不是凭空的。我自然有根据。

“唔,什么根据?

“就是那鞋子。

“鞋子上有什么迹象吗?

霍桑坐直些,点头说:“是。你不见那鞋的右面有些儿黑泥痕迹吗?这像是阴沟里的黑泥。似乎那人举足不稳,曾经踏入路旁的阴沟里去。你总也看见鞋面上有个水渍。我嗅过一嗅,鞋子上带着酒气,是酒债、这又显见这鞋子曾溅染过酒。那就可知那人所以举足不稳,也许就为了酒醉的缘故。可是近处没有酒楼,我才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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