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在主府门前停下,玉石砌成的高门前有极为护府人一动不动立在两边,见到有轿子落下,仔细看了看轿旁的徽号,一人上前抱拳恭敬朗声道:“原来是十五公子。”
轿子的门帘被一只纤纤玉手撩开,露出一个丫头姣好的面容来,她嗔了句道:“好你个苏五天,明知是我家公子还要每次都让人停下来问上一问。”
领头的苏五天板着脸回道:“明珠姑娘严重了,五天并非有意为难。”
明珠还要说什么,却听见身后一声轻咳,她才又嗔了眼苏五天,将门帘子放下了。
“送十五公子。”苏五天埋首朗声道。
轿子终于进了门,明林走在轿旁撩开了帘子小声问道:“公子,待会儿可要去主楼问安?”
“不用,”咳嗽声阵阵响起,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我既有心,却有人不乐意见到我了,直接回去十五楼吧,娘也该心急了。”
“是。”
轿子在十五楼停下下来,身披玄色斗篷的十五公子从里面走下来,到了楼里让人替着摘了斗笠解下斗篷,顿觉浑身都轻松了起来,他一边伸手到候在一旁的盆子里净了手,温言问道:“可知道娘去哪里了?”
一直呆在一旁的明珊回答道:“夫人去了大公子那儿。”
温言他动作一顿,拿起了洁白的手帕将手上的水珠擦拭干净,吩咐道:“退下吧,没有我的吩咐不许放人进来。”
“是,公子。”
一大堆人退了下去,一身浅青长衣的十五公子这才松了口气,脸上一直挂着的温和神情了褪了下来,眼里也没有任何笑意,整个人和先前的人恍若两人,喉间一阵瘙/痒,从怀里拿出手帕捂住嘴又咳了起来,好不容易咳完了,上面猩红的血迹醒目难看,他皱眉将手里的帕子随意丢在了案桌上,然后坐在了榻上就不再动弹。
这个人自然是苏善镜了,他在几年前来到这个世界,本以为会比上个世界更惨,结果事情出乎他的意料,他一直扮演的都是无能无才不聪明的炮灰配角,而这次的世界竟然是武侠,武侠也就算了,竟然他的身份是名门公子,名门公子这个身份让他颇为高兴,而后面更值得他高兴的是他的本事终于有点样子了,只是察觉到身体似乎不太好之后又有些可惜,那些江湖人都说十五公子岁年少却本领非凡,却并没有人知道,他每次的出手都是会伤到身体的,也就是几年前中毒的后遗症。
这才是真正的用生命在战斗啊!
而后来,苏善镜更是发现了一些事情,比如大公子苏偲樊,先前愚笨不已,无论请了多少师傅也没法子把人变聪明,苏家外子都比他有资格进入主府,但就在前些年,苏善镜那次是想出楼散心,结果遇到了不高兴的苏大公子,苏偲樊的心情不好,他苏善镜的心情更糟,于是就出手教训了他一下,结果谁知道苏偲樊太不经训,自己昏迷了过去,等醒过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性情比起以前的暴戾,反而平易近人,把主府上能说得上一两句话的人那哄得是团团转。
而同样性情大变的十五公子就不一样了,虽然为人温和,但生气起来也是人人都怕,但在有心人嘴里说出来之后就变了一番模样,于是苏家十五工作为人凶戾的名声就传远了,只有主府的人知道十五公子并非如此,反而为人极为温和友善。
然后这几年苏偲樊没有少找他麻烦,还是不是暗示几句他装模作样,迟早有一天拆穿他的真面目,让人们再也受不到他的欺骗。
对此,苏善镜表示,不服就来。
不过近一段时间他就不那么想了,因为那苏偲樊又出了事,突然昏倒在十五楼前,于是他又被家主叫去训了一顿,然后原身的娘看他心情不愉就让他出门散心去了,结果遇上了破庙子的那段。
而苏善镜这几年也终于理清了自己要怎么做了,从很多方面来看,他苏善镜是苏家十五公子,从小聪明过人,武学更是出众,但后来遇上中毒之后虽人也温和,但有时会性情大变,好家世,好人才,但是运气不好,因为有苏偲樊。
他仔细研究过了,苏偲樊是这个世界的主角,那么比主角还要出色的十五公子呢?从各方面来看都是比主角还要更像是主角的一号人物了,可偏偏不是,而从很多地方来看,他苏善镜就是一个给主角垫脚的。
所以,他这个世界的身份就是反派大BOSS,表面上兄友弟恭,暗地里各种使坏陷害主角等等。
苏善镜叹了口气,果然好事就是轮不到自己,希望最后的结局是烂大街的反派改过自新,主角放人离开吧。
只是……
他抬手摸了下额头,那里一片光洁,没有任何伤疤,虽说这个世界他的武力值很不错,但随之的弊端就是后遗症太大,如果没有能完全可以信任的人,那他这个反派怎么顺利发展下去?他既不会收买人心,也没有那个心机去做。
他望着窗外大雪,叹了声,肖施还啊肖施还,你究竟在哪里?
十五公子
夜半虫鸣。
漆黑的天上没有星点子,今日是苏家公子们会聚的日子,主楼里长岸上摆满了各种新鲜的蔬果,身形窈窕阿娜的丫头们轻移莲步在大堂之中穿梭,手里托着美酒,一一摆在了蔬果旁。
门口的铃儿叮叮作响,声音琳琅动人,一身穿玄色长衣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看了眼空荡荡的大堂,扬眉笑道:“我来得却是过早了些。”
候在一旁的总管事上前行礼,“大公子可是说错了呢,十公子已来了许久。”
大公子苏偲樊一听就不太高兴了,“我以为我是第一个来的呢。”
总管事笑着额把人请进了内室,里面摆上了点心茶水,座位上已经做了一个面容阴柔的少年,看到大公子走进来也不起身,嘴角一挑就说道:“大哥好是心急,也不知道要现给谁看了。”
原本看起来颇为内敛的苏偲樊一听眉毛都竖了起来,“不要跟我说话!”
十公子苏忧顷嗤笑,端起了茶杯饮了小口,朝还没走的总管事问道:“十五可来了?”
总管事见二人终于没争执起来,心里松了气弯腰答道:“十五公子前些天跟佛祖还愿的时候收了惊,昨个儿又在夜里着了寒风,身子不利索,可能来得要晚一些。”
苏偲樊哼了声:“一个比一个娇气。”
十公子倒是没像大公子一样冷嘲热讽,眼里带了些忧心。外面大堂传来动静,又一个小子走来来说公子们都来了,他脸上一喜,立刻站起身往外走,嘴里还念着:“可是许久没见过十五了,也不知身子好些了没有。”
苏偲樊在后面翻白眼。,心里嘀咕一群基佬,腻腻歪歪得狠。
苏家五月夜宴,主府的公子,旁支的公子们都要前来,不光是为了与家主吃上一顿饭,还是要其他在主府外的公子们好好再家主跟前表现一番,若是入了家主的眼,就能进入主府修习,不止自己能有出息,家中也能受到看重,是以每次五月夜宴,成群的公子们那是青年才俊,各有出色,看得人满眼都是花。
十五公子在公子里那是极为打眼的,一身浅青长衣虽不出众,但他光是站在那里都能吸引住一圈人的目光,他由着丫头解开斗篷,抬头露出一张白净无血色的脸来,他见其他人都盯着自己,便弯唇笑言道:“我是不知哥哥弟弟们看我做什么,我可是在来的路上见着了家主的马车。”
其他公子们一听,连忙都入了座,大堂极为宽阔,纳下百余人也有余。苏善镜落座后就一直垂眼低眉,脸色苍白的模样仿若大病在身,对落在自己身上目光都毫无反应,如果不是有病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