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锁(1 / 2)

云绩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已经脱离了掌控,他不能露太多马脚,但他还是说:“因为孤现在不希望是这样了,长亭。等回阁中,就让时墨将你身体里的蛊虫取出来。”

他握住苏长亭的手腕,指腹不着痕迹地抚过未消的肤色印记,沉重的手枷被轻柔卸下,他看见苏长亭下意识用指尖去掐掌心,便想起自己那晚说过“不会碰他”的承诺,索性把脚镣的铜钥递给他,示意他自己解开。

却听见长亭犹豫了一下,问:“为什么?”

他在问,为什么不希望是这样了?可是他犹豫太久,云绩甚至忘记前言后语,以为他是在问要他自己解锁的事情,失笑道:“你这样跪着,孤怎么帮你?”

没等长亭反应回答,车厢突然剧烈晃动起来。

长亭立即直起身,掀开帘子时,那体魄雄悍的纯血马,反常地后肢屈起,杂乱无章地踏动。

他忙上前牵住缰绳,只是这一牵,反刺激得烈马嘶叫一声,飞跳狂奔起来,震得车轮都快散架裂开。

二人身上都未带佩剑,颠簸之下,无法解开车与马的连接,长亭只能尝试骑到马背上牵制它,但他的脚镣未曾解开动作不便,而那马愈加狂躁,带着车身往绝路险处跌跌撞撞过去。

云绩当机立断,抓了个车内背枕护住两人头部,就同苏长亭从马车上翻滚下去。失控的疯马仍胡乱地奔腾,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长亭爬起来,焦急问:“主上可有伤到哪里?”

从那么快的马车上摔下来,自然磕得浑身生疼,但云绩看苏长亭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咬了咬牙道:“无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长亭将云绩身上检查了一通,确认他没有受伤,云绩已经将荒郊野岭的周围都观察了一圈。

这一天折腾下来,两人没吃什么东西,日头也已经西落,四周望去是荒无人烟的郊岭。

“这里距关厢不远,东行应该有村落,天快黑了,我们先找个人家避一避。”

阁主的记忆果然没有出错,二人往东走了没多久,借着霞辉,就已经看见近处人家的炊烟。

村门口多是茅草屋,再进得深一些,寻了处看起来略更富裕的石瓦房,房外的老妇人正在收拾晾晒的床褥,听二人开口说要借宿,连连摆手拒绝。

她咿咿呀呀地说话,苏长亭才发现她应该是个哑巴,难得耐心道:“向阿嬷借一屋檐,我们会自寻草席,只为避一避夜里风雨,日后我家少爷必有重酬,多谢多谢。”

他说着,便要将云绩早上给他系那玉解下来递给人,可老妇人仿佛听觉也弱,摆着手不知所云,正巧房里的壮汉子听见母亲推拒的声音,忙从门里冲出来,以为母亲受了欺负,捞起一旁的锄头就要砸人赶人。

锄头当然还没落下,就被苏长亭捏住腕骨,从手里脱落了,壮汉一边惊叫一边讨饶:“疼疼疼!少侠,公子,二位爷!孟门村本就是山里穷乡,我和母亲今夜挤一块,也只能腾出来一间房!”

……

东昭阁陈设华贵,云绩更是没来过这种地方。他两只手比划比划了床,两人侧着身挤一挤,倒也能勉强睡个觉。

可苏长亭执意道:“属下就在屋外的树下将就一晚,并不妨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算不睡一张床,你在屋里铺张褥子不就行了?”

长亭仍然摇头。云绩有些恼,他不过是担心他,这个天儿还没转暖,夜里寒风彻骨的,还有许多蚊虫,苏长亭就这样不愿意与他同住?

乡郊野外,条件艰苦,我又不会碰你!

云绩劝说不动,又不好强迫命令,只得撇下句:“随你!”今日消耗太多精神,他稍微松懈,头一挨着枕头,就昏沉起来。

却总觉得有什么遗忘的不妥。

他翻来覆去,明明已经困得头晕,却怎样也睡不着。

云绩只好坐起来,揉了揉眉心。长亭真的在树旁歇下了?他支开窗子往外望,院子里唯一的树下头空无一人。

……等等。

他猛地清醒起来,耳边响起皇帝说的话。

“种蛊之人,每每夜半之时,皮肤发疹子,全身疼痛难忍!”

云绩急忙跑到院子里,把石瓦房四周找了个底朝天,也不见人踪影。他只有破门而入,把那名叫孟广的壮汉从床上摇起来找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孟广打着哈欠在院子里找了一圈,云绩让他带着去村子里找,他苦着脸哭道:“爷,我们这村子现在不太平,晚上真的不能出家门!那位公子武力高强,一定不会有事的。”

……

云绩只好自己出去找,又不敢走得太远,怕苏长亭回来看不见他。

孟门村夜里没半点灯火,黑漆漆地伸手不见五指,云绩准备回来威逼利诱孟广带路,正好在家门口撞见归来的长亭。

他从背后拉住苏长亭,刚想要训他乱跑,就被他的样子吓到了。

长亭从未呈现这样病态的虚弱。他脸色苍白如纸,连唇间也不见血色,但细看却有已经破开的咬痕——连苏长亭这样的人都需要咬牙忍耐的,是怎样的痛苦?

云绩连忙扶住他,只见他呼吸轻弱却紊乱,从脖颈露出的皮肤还能见着刚消下的红疹,余留抓挠的痕迹。

等蛊虫夜里的发作结束了,他才回来。

还佯装无事发生:“属下未得允准擅离…请……”

连请罚都没说完,整个身子脱力倒在云绩怀里。

“长亭!长亭!”云绩将他半个身子靠在自己肩上,把人扶进屋,朝赶过来的孟广道:“快拿点水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喂进嘴里的温水,还没入喉,就被长亭咳呛出来。他人也醒了,扶着床沿喘息。

“少侠这这,这是怎么了?”

云绩一边替长亭抚胸口,一边把身上的饰物都抵给孟广问:“我们赶路时受了风寒,有没有什么饱腹的吃食?”

……

这一折腾,终于天蒙蒙亮。长亭缓过气,中间又昏过去睡了一觉,云绩也迷迷糊糊抱着人睡着了。再醒来时,这人低着头跪在床下,也不知是多久起来的。

“你,你跪在这里做什么,昨晚还没问个明白,你到底去哪儿了?”云绩伸手拉他,“一会儿孟广他们看见了。”

“属下昨晚失礼,冒犯主上。”长亭挪膝靠近,“看见就看见了,少爷惩罚家仆理所应当……”

云绩把人拽到床上,苏长亭的体魄的确好,脖子的疹印和红痕都消得看不见了,“你最该理所应当的……是一五一十回答孤的问题!”

“……蛊虫发作时难看,且属下怕叫出声,扰了主上清静。”长亭垂眸,“在村里寻了处无人的地方。”他说完有些不知是否惹了云绩,转道:“孟广准备了粥点早膳,您要不要先出去用一些?”

用什么用!云绩现在只想立刻出村找到驿站,马不停蹄地赶回东昭阁让时墨除蛊!

他胡乱套上鞋靴,同长亭走到村门口。昨日来时,人烟稀稀零零的,今儿个白天不知怎的,竟然这样多人聚在村门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琐碎的抱怨一路传来:“怎么会这样……”

“是真的,今早起来就没气儿了,骆家的媳妇儿,怀着个大肚子走的,一尸两命!”

“这病传得极快,吓人太吓人了,快快散了躲家里去……”

挤开人群,守在村门口的竟然是穿戴军戎的官兵——

“孟门村内发现麻风病两例,今封门一月,任何人不准许出入,以防相染外传也!”

村民们叫苦一通,也都灰溜溜地散开。云绩上前,见是宫中的亲卫,问:“你们都统呢?”

“孤是东昭阁主,陛下御医,官同三品,要务在身奉命回阁,乃陛下圣谕,不得有误。”

领头的果真是云绩熟悉的御前侍卫,可他只抱拳草草见礼,皮笑肉不笑道:“还请云大人谅解,封村不得出入,

正是陛下亲诏御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村内不似阁中,阁主无论亲信部下,还是暗器毒药都不在身边。云绩想起李福启的执意相送,想起那莫名发狂的马——皇帝是故意将他二人困在这里,以防他对蛊虫耍什么花样。

他眼神渐冷,嗤笑一声道:“既是陛下御旨,那臣自然领旨。”

云绩将人打量了一番,看见他腰牌上刻的姓氏,佯作恍然:“郑都统啊,”

郑怀川只受命封村事宜,并不知云绩与皇帝有什么内情。而现在云绩的语气就好像要记住他的名字,等事情一过就要拿他试问。他有些被云绩透露出的底气震慑道,扯着嘴角应道:“我也不知云大人在此村里,只是为了病不外传城中,奉命行事…”

“孤自然理解你的难处。想必郑都统不知道,陛下更不知道孤在这里,还烦请都统带话给陛下,”云绩伸手去看了看他的腰牌,又放回原处,“有一件对孤,对陛下,都很重要的东西,需要回东昭阁妥善安养,才会万无一失。”

……

这头云绩在和郑怀川周旋,村民中有好奇的想凑到村门口看,渐渐聚了些人。官兵们上前阻止道:“各自散开回去,减少走动,快快!”

长亭也站在人群附近,不知有谁喊了一句:“我昨天晚上在林子里看见了!他,他也……!”

那人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众人的目光被暗示过去,看见长亭露出来的脖子果然是红的。

孟广也在人群里,他得知村里染起了麻风病,立刻就想到了昨晚所见,焦急不安,这时趁着人多道:“少侠你是不是也已经中了麻风…!昨晚你们借宿在我家中,我看见你身上,很多红色斑疹……我母亲年迈,今日真的无法再收容你们了……”

长亭转过身,并不多加解释,只道:“我可以走。只是你们昨日收了我家少爷不少贵重饰物,那些东西,够你们几年营生了,所以没有赶他走的道理。”

“昨夜折腾了一宿,今早又给你们买了吃食,饰物换的钱已经…已经花光了!我家已仁至义尽,乡亲们都在这里,你们不要得寸进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村民们听说孟广收了饰物,都在旁看戏,也未评判,孟广见状,回身寻求众人倚仗道:“而且他二人关系不正,昨晚抱着同睡一榻,早就相互传染了!”

这下说的长亭动了气,翻手之间,就抽出一旁官兵的长刀来。那官兵惊呼,但别说反应过来阻止苏长亭纵身人群,他甚至没来得及捡起落地的刀鞘,苏长亭就已经近身其中。

锐利的锋刃直直逼在孟广鼻尖。他吓得腿软,滑倒在地,苏长亭索性拎着他两条手臂捏在背后,将他押伏在地上,问:“什么不正?你再说一遍。”

孟广大哭:“我没说错!我没说谎!你问问谁家现在敢收容你们二人!”

苏长亭失了耐性,这时落刀的官兵终于赶来欲要制住他,可长亭轻巧躲开,运起掌中内力,将那人一下子击退数丈,溅起尘土飞沙。风沙之中,苏长亭双手持刀,对准的是孟广的要害命门——

忽有更强的一道力量震击长亭的手臂,长亭吃痛,刀从手中脱落。但他反应极快,没了刀,下一刻就扼住孟广咽喉。

“长亭,松手。”扣住他手腕的是从村门回来的云绩。

苏长亭松了些力道,但看似没打算放过人:“他对主上不敬。”

“你不听孤的话了?”

…长亭卸下力气。孟广连滚带爬地跑回人群,村民们因为刚才听孟广描述苏长亭感染了麻风病,也都离得远远儿的,中间只剩下二人孤零零的站着。

一个草帽的姑娘手撑在栅栏边,打破沉默道:“村子深处有一个旧寺庙,情势特殊,如今又不能出村,两位公子要不去那里将就几晚罢?”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遗庙惊飒,草木枯长。翻了半座山头,才看见破烂的“神心寺”牌匾。

或许是境况突然,又发生刚才那遭,二人一路无言。上了庙前的阶梯,已经距村落房屋很远了,长亭欲前去探查庙内情况,云绩于是追了两步,问:“长亭,刚才孤弄疼你了?”

长亭别开眼,是否认的意思,又垂眸道:“属下可以在寺庙将就,但主上不行。不识好歹的庸民,主上为何阻止我给他教训?”

“村里疫病流行,你也看见了,就算他松口,村民们也都对我二人避之不及,你要把他们都杀光吗?”

长亭并未被说服,语气带着轻微的不屑:“那又如何。”

……云绩和他说不通,索性躲进屋中。庙里有简单的炉灶器具,捡些木材便能生火。云绩忙活起来,又找到后院井洞,打上来干净的水,将灰尘略略洗净,剩下的烧热备用。

他端起碗喝了几大口,这里的泉水清澈甘甜,他想起一大早爬山到现在,苏长亭也没吃什么,起身准备去唤他。

不想苏长亭也刚到门前,他放下一袋碎米,说是在角落的库室里找到的。云绩还没来得及称赞,又见他另一只手还拿着一条粗实的藤篾,看起来质地坚韧,身条极长,还带着叶蔓与利刺。

云绩斟酌道:“这个盘起来,倒能勉强做个锅盖…这样拿着,仔细伤到了手。”

长亭下意识松了下握力,低头去看,又醒过来似的,忙摊开双手把藤条捧在掌中,跪下举过头顶:“属下未经允许擅自动手,行事不够周全连累主上至此,方才又和主上顶嘴,惹主上不快…数罪并罚,请求您重责。”

云绩听得心里酸酸的,只觉堵着一口气。他闷了会儿声,措辞道:“你动手是为了孤,争执也是为了孤,有什么好罚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扬手把人手上的藤条拂到一边:“进来喝水。”云绩兀自转回屋中,替他盛了一碗,一边有意转了话头道:“外头泥土潮润,走得鞋子都湿了,一会儿还要去库房里找找晚上用的被褥。”

转过头,看见苏长亭乖乖跟进来了,手里却还拎着那碍眼的藤条子。云绩差点翻了个白眼,回头长亭又蹲下了,说:“属下帮您把袜子脱下来,在火上烤一烤罢。”便要伸手替他脱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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