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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商离(参商永离,伊怀永伤)第9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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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叹了一口气。

精神头不大足,险些踩着裙角绊倒自己。扶着桌子缓了缓,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摸了摸面上,原是忘了覆面纱。罢了,懒得折回去拿,再者,又不是没让这厮瞧见过真面目。

于是慢悠悠地前去开门。

门闩将将拿掉,那头竟迫不及待地先我一步,将门自外头开了。

我的脸黑了黑。

尹百濯的脸白了白,打了个哈哈:“那个,午安啊,罗姑娘。”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骨溜溜一转,不甚自然地挠挠头:“那个我吧,刚才我就是试探性的随手那么一推,谁知道就那么巧,适逢你刚将门闩拿下去呢,嘿嘿,嘿嘿。”

抱着门闩站在门前,甚是平和道:“尹少爷一早急匆匆前来,所为何事?”

他愣了一愣,迟疑道:“罗姑娘,你怎的一夜之间便与我这样生疏了?”

忽然觉得甚是无趣,翻了个白眼,没再搭理他,自顾自地转身往房里走去。

身后传来尹百濯释然的声音:“嗨,我当你不高兴了呢,你嫌弃我我就放心了啊。”脚步与语调皆是一顿:“诶?我怎么觉得我有点贱呢。”

在桌前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点点头赞扬道:“是啊,你能认识到这一点,说明你的心智与悟性上升到了一个境界。”喝了口冷茶,拔得我浑身一凉,皱了皱眉,不忘教诲道:“千万不要因为取得了进步就掉以轻心,需得虚心面对,方可成大器。”冲他招了招手:“晓得了吗?”

尹百濯颠颠儿地小跑前来,板板整整地坐好,十分赞同且认真地点了点头,握拳道:“晓得了。”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

双手附上冰凉的茶壶,稍施法力,让里头的茶水逐渐升温。

偏头见他眼巴巴地瞅着壶,盖是渴极,便再施了一重力,勉强将茶水弄得不算凉了,方倒了一杯给他。

他豪不客气地接过,先是抿一小口试试茶烫与否,尝出是杯半凉的,一口气全干了,“咣”地一声落下杯子,喜形于色:“罗姑娘,我同你说,昨夜啊,就在我熟睡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继续以法力热着茶,不动声色地抬眼瞧他:“什么事?”

尹二将杯子搁了,难掩激动地从怀中掏出来一个布偶,在我面前得瑟地晃了一晃:“昨夜,一位倾城倾国的仙子误入我的梦中,还赠予了我这个玩偶。怎么样,了不得吧?”

手中的茶壶渐渐温热,我自然认出那个娃娃是谁的物件,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了不得。”

转而他却似想到了什么不甚欢喜的事,孩子气地扣了扣手指:“可是我昨晚明明还梦见她放了一样东西在我的枕边,不过,我今早醒来,将床榻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

“哦?”我装作一派好奇,问道:“那是个什么东西呢?”

“一个簪子一样的东西。”尹二比划了一下,苦巴巴道:“可能是叫仙子带走了罢。”又难得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神色:“她牵了我的手,还同我说,让我将来娶她回家。”

我噎了噎。

诚然,昨夜那误入尹百濯的房间的绝色仙子,正是本魔女我,烟萝是也。至于后面他的梦中衍生出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纯粹是他的梦了。

那半截簪子,也是我拿走的。昨夜我哄嘉祉入睡后,又跑了一趟尹二处,将他枕边的那半截玳瑁钗取了回来。

我前去时,午夜时分下的安魂咒仍旧起着效,他睡得无比欢乐,时而睡成一个大字,时而睡成一个一字。

如此奇功,我委实敬佩。

回到房中,拿出适才自尹百濯房里取回的一半钗子,又将发鬓间的另一半取了下来,并到一起,以两根指头将断处捏住,闭上双眼,微微念力。

睁开眼时,却仍是两半。

没有融上。

许是我一夜未眠,且酗了酒耍了泼,仍未回归正常状态。稳了稳心神,复又闭上了眼睛。

依旧是两半。

盖因我委实是累了,急需恶补一个美容觉。遂失了耐心,将钗子、胭脂并包裹一股脑锁紧抽匣紧紧合上。

回想起这些,面上跌了一跌,好在总算抓住了重点:“呃,是么,尹少爷果真艳福不浅……”此处一停,仔细看他的神色,道:“那你可否还记得,那绝色仙子,长了个甚么模样?”

他十分遗憾地摇了摇头:“令我惆怅的,也正是这个。我只记得她生得一副花容月貌,却不记得那眉是什么样,眼是什么样,鼻是什么样,嘴是什么样,脸型是什么样。”末了还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

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安慰道:“无碍,无碍,既然那仙子要你娶了她回家,就断不会弃你而去,不日必定还会入你梦中,你且候着便可。神仙不都是不诓人的嘛。”

“罗姑娘,你说得实在是太对了。记不住也无妨嘛!”尹二激情盎然地瞅着我:“虽然我不记得那仙子到底长个什么模样,但印象嘛,总归是有那么一点儿的。”

我的心头忽然揪了揪,没留意叫手中的茶壶烫了一下。

“那仙子定是个柳叶眉,杏子眼,隆准鼻,樱桃口,瓜子脸的绝色仙子。”尹二一脸沉醉,忽而偏头上下打量我一番:“咦?居然与罗姑娘的面相十分相像呢。”

我淡定地拿起他的杯子添了茶递与他:“你误会了,大抵天下乃至天界的美人都是我这副长相。”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彼彼当思惟(2)

尹百濯嫌弃地瞥了我一眼,大有“不要把我的仙子同你相提并论”的意味,接过杯子就往嘴里灌,我着实被他这副汉子般的气度惊了,刚要提醒他茶是烫的,不料依旧晚了一步,尹二的大嗓门已经叫唤开了:“啊啊啊啊啊救命!怎这样得烫!”

边叫唤边毫不犹豫地将杯子扔了,被我一晃抓住,差点被茶杯里头的半杯热茶烫着。

呼,好险。

尹百濯抱着舌头又是哈气又是扇风,一脸无辜,火急火燎地叫唤着:“这这这!这茶荒柴不还四温的吗?!”

将他的杯子稳稳地置于桌上,端起自己的那杯悠闲地浅抿了一口,继而一本正经道:“你记错了。这茶‘方才’就是热的。”

他的脸上显出些迷惑的神色。

我继续正色庄容,坦荡地直视他的眼睛:“真的是你记错了。难道我还会诓你不成?”

他没丝毫犹豫,使劲点了点头。

对此略略惭愧,不去看他疑惑的神色,将杯子挪到一边,义正言辞道:“好罢,我从前是诓过你,这个事,着实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但今日之事你悟一悟,我做什么要拿冷茶换作热茶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诓你呢?纵使我想诓你,我又如何诓得了,我又不是入你梦里的仙子,还能随随便便地将冷茶变作热茶吗?”

尹百濯甚是不解地盯了一会儿桌上的杯子,再瞧了一会儿一旁的茶壶,不大确定地摸了摸,发现确实是热的,最后看一看我信誓旦旦的眸子,自己忧伤地想了一会儿,道:“好罢。”挠了挠头又道:“肿么就记错了呢?”

我善意地提醒道:“把你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忽然外头有人敲了敲门,我冲尹百濯怒了努嘴,示意他前去开门,自己则至梳妆镜前拿了面纱戴上。

他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我在这头没听见脚步声便回头寻他,只见连一步都没舍得迈开,只是站着瞧我的动作,见我回身,竟又懒洋洋地坐了回去。

胸闷。

尹百濯扬了扬声音与门外道:“门未落锁,你只管进来罢。”

我瞪了他一眼:“尹大少爷,可否传授一下秘籍,你是如何懒到这个份上的?两步远的道,能累死你不成?”我理好面纱,向门口走去:“况且,姑娘家的闺房,怎可让旁人随便出入?”

他迷惑不解地歪了歪脑袋:“不可以么?那我不还是随便进随便出了?”

站定在半路,努力平静了一下:“算了。”

幸而门外头的那个也是个明理懂事的主,待屋内落了话音,方才出声道:“原是少爷。”语气甚平静。顿了顿,又扬声道:“男女有别,小的不方便进如罗姑娘的闺房,还请少爷见谅。范老先生派小的来请罗姑娘去前厅共进午晌,既然少爷也在,就一同前去吧。小的传完了话,先下去了。”自外头作了一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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