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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商离(参商永离,伊怀永伤)第7部分(2 / 2)

她象牙黑色的、以鹓雏羽毛织就的华裙摆擦过石板上的青苔,擦过我的裙角,擦过我。甜美的音色如蜜酒,漾在漆黑的夜色中:“殿下一病三月,君上焦虑万分间。神魔之后的血有起死回生之功效,又能治愈天下万病。于是,他想到了藏经阁中的你。待魔界之人进入藏经阁时,发现结界早已不复存在,而你,也没了踪影。他们压根没料到你会逃跑,更不晓得破了藏经阁结界的人是殿下,更别说他还将你藏在自己的偏殿中二十余年。他们只以为是你自己冲破了结界,逃走了。”

“因为神魔之后的力量,是世间最恐怖的。”

她倏然转过身来,眼神中尽是复杂的情愫,有嫉妒,有同情,亦或是别的什么:“魔界已派了三魔王来抓你回去,你瞧,连不夜侯都屈尊来抓你了。他的力量有多可怖,你一个长在魔界的魔女,定然比我一个纵然身为魔妃、却实则为一介妖姬的我了解得多。他们如此重视你,显然,他们定不会料到,你呢,根本没有传说中神魔之后那般神力通天,你不过是个不成事的黄毛丫头罢了。”

话音刚落,忽而又背过身去,似乎看我一眼都能折了她老人家的寿,嫌弃得很。她幽幽响起的音色中染了一抹阴狠:“而殿下他却宁愿病着,也不愿你被魔界抓回去——你懂么?他宁愿死,都不愿他们伤害你。”

死?

这个字于我来说,未免太不真切了些。

她复又转过身来,我被她转来转去的动作搞得有些眼晕,恍神间她已疾步走上前来,毫不客气地一把抓住我的下巴,被迫将我的脸抬起:“可烟萝啊烟萝,你这个神魔之后的杂种,你值得殿下为你做那么多吗?!”

我的下巴很痛,头被迫仰着,先前胡诌出来的颈椎病可能真会就此成了真。

一时忘了挣扎,只愣愣地看进她的眸子,那双眸中闪着骇人的血红光芒。

一道红光于我眼前倏而晃过,如白驹过隙,继而在混沌的脑袋里轰然炸开。细微的痛觉钉上眉心,蔓延于四肢百骸,正捂上痛若针扎的心口的手不由自主地调转方向,狠狠地打开了她钳着我下巴的手。

连痕吃痛,毫无防备,竟被我一掌打出去一丈远。好容易稳住身子,才不可置信叫出了声:“你疯了?居然敢对我动手?烟萝!你有什么资格?”

我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

不过短短一瞬的愣神,再抬眸时,连痕已褪去了方才的狼狈万状,优雅地扶了扶鬓上的魔花,将长长的裙摆拢好,不紧不慢地抬起了头,嫣然一笑:“怪不得是神魔之后,居然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就连我,都不得不佩服了呢。”

脖颈一痛,我回过神来,亦冷冷一笑,象征性在下巴上一抹,却没动用法力消去下巴上面触目惊心的红痕,只是牵动了脖子的力量将它高高地扬起,倨傲异常:“论资格?连痕,别忘了,若我爹没死,此刻,我便是魔界的公主。别说是你,就是现在站在这的是少主,我也一样有资格对他动手。”

“你不是想知道么?那我便告诉你。”

我站了起来,咬音咂字间亦是面无表情,一步一步踩得平稳,缓缓行至她面前站定:“我不喜欢他,从未喜欢过他,将来,亦永远不可能喜欢他。我从未感激他冲破了结界将我从藏经阁里救出,那于我而言,并不代表‘救’,而是‘毁’。”

“若不是他闯了进去,我根本不会落入今日这般田地。我永远不会见到光,永远不会逃跑,永远不会知晓我禁忌的身份!但一切都被他毁了,毁得轻而易举。”

“就因为他是魔界少主,他便可以飞扬跋扈,为所欲为,甚至轻易地毁掉我的人生!”

连痕愣住了,一双潋滟的眸子睁得极大,不可思议地望着我,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胸口闷痛,如同压了一块巨石,直叫我呼吸不畅。红着眸子紧跟上去,如同她先前钳制我一般大力攥住了她的下巴,贴近了她的脸,声音却放得前所未有的低柔:“那么,你懂么?我恨他,王妃殿下,你懂么?!”

她盖是被我捏出的气势与那劳什子“神魔之后”的传言唬住了,不禁在我的掌下瑟瑟发起抖来,神逝魄夺,惊恐地看着我,几乎语不成句:“你……你疯了,疯了……你不要乱来!”

我讥笑一声,这便是妖族的二公主,未免太差强人意了些。轻佻地拍了拍她如花似玉的脸蛋,道:“我就是疯了,怎样?”手上不自觉地加大了力,痛得连痕扭曲了一张花颜玉容,失声尖叫:“缙川……缙川你在哪里,缙川,快救我!”

灵台瞬间一空,眼前蒙上一层血色的雾气,条件反射般将她的脸狠狠地向石板地上摔去,失控地喊道:“不要同我提他!!”

然而连痕——

连痕却没有如我预料中出丑狼籍,没有被坚硬的石板擦破那张绝色的容颜,没有于小臂间留下殷虹的鲜血。

她甚至没有摔倒在地上。

一双骨节分明,十指修长的手接住了她。

讽刺的是,无论是从前还是现今,那双手,我都那么熟悉。

头更痛了,眼前却似拨云见雾般清明了起来。

少主抱着他的王妃,正神色复杂却平静地望着我。

他瘦削得厉害,面上毫无血色,颧骨凸起,显得尤其苍白。连腰间的束带都松了,从前轩昂的气度不复存在。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会容许自己狼狈至此呢?

我未尝见过他如此形容的他,结结实实吃了一惊。

他淡定地瞧着我,不带有如同以往的任何一点和悦,轻声开口:“对不起,阿萝。我不该自作主张。我从未考虑过你的感受,也不晓得,你竟是这样的不喜欢。”

“三魔王不日便会将你找到,你尽快逃吧。”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雾散了,月光轻柔地抚摸他硬朗的眉眼和墨色的长发。他看起来那么虚弱,却依然费力地稳住怀抱里的美人,额间隐隐薄汗。

他怀中强忍着眼圈里含着的雾光、不让它们掉下来的美人,正是我见犹怜的连痕王妃。

好一副才子佳人图。

少主最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才没有丝毫留恋地抱着连痕王妃,一同隐于夜色中。

我分明地看到,最后一刻,他用唇语对我说:

“记住,即便是死,都不要回去。”

疼痛翻江倒海地席卷我的脑袋,眼前一片血红。

这才想起来,方才在连痕眸子里看到的那片血芒并非属于她。

而是她眸子里的、我的眸子的倒影。

我抱着头,痛苦地跪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谓现在之法(1)

“不死之身,神力通天,惊人美貌。其血尤奇,可起死回生,治愈万物。”

把古籍上的这几个特征往自己身上靠了靠,其他的我不大了解,但神力通天与惊人美貌似乎就不大说得通了。若美貌这一点还勉强过得去的话,神力通天可就是个诳话了。虽然我从来没同谁酣畅淋漓地干过一架,但我对于自己的能力,还是有分寸的。

我根本就是个渣。

然而甫才同连痕对峙的时候,却委实有些失了分寸。也不晓得是哪根神经错乱,放在以前,就算借我八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将姿态抬得那样高,耻高气扬地同连痕讲话,更别提对她动了手,甚至使出了生平从未有过的力量。

那个时候的我,不知怎的,脑袋一片空白,所作所为皆是不由自主。

而连痕,之所以没了王妃架子,表现得那么娇弱那么好欺负,不过是因为她知晓少主就在她身旁,而我不晓得罢了。

她的确是个好戏子。

将医书整齐地码好,翻出四个月前初入参商时背的小小包袱,看着它,四个月来的种种,如流水淌过心间,一时无措。

理了半天下来,有些怅然地发现,实在没有什么东西是我能且是我需要带走的。我的行装,无非是那两盒从未开过封的胭脂。

如何来的,便如何去罢。

拉开抽匣,铜质的蝙蝠图案的拉手碰击抽匣身,发出清脆的击扣声。两盒胭脂静静地躺在里面,旁边不知何时居然多了一个宝蓝色的锦盒。我想了想,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搁了这样一个盒子进去。

取出锦盒打开,才将先前的猜想一一推翻。里头躺着的,原是一根玳瑁钗。

一根干干净净的钗子,款式素简,蛮讨我的喜欢。

忽而想起《定情诗》中的一句诗,“何以慰别离?耳后玳瑁钗。”

这才总算回忆起来,这钗子是尹百濯送予我的。能送我钗子的人,也只有他了。他从前也尝试着送我一些繁复精美、价值不菲的钗钏,只是我都不收,也并不好。

一时心血来潮,别了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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