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异骤起,邵风只来得及喊出「走」字,倾刻间甬道已窜入急水,两人往前奔 出数十尺,转眼大水已注满井内┅┅***
昏迷後,邵风、德聿约莫在同一刻清醒醒来後即发现自己置身在一处路石室内 ,石壁上两把火炬照亮一室。
「这是怎麽回事比」德聿低咒一声,眯眼审视明亮的石室。
「我们不是被人救了,就是成了阶下囚。」邵风冷静的巡视四壁,发现南面有 一道石门。
「试试。」德幸也发现它。
邵风出掌推石门,料不到轻易即推动它。两人步出石室,发现门後是一处摆设 雅致的小厅。
与德掌对瞧一眼,邵风打量这个小厅,目光不经意掠过一幅咏菊图,陡然间心 头如遭电殛──图上数行字迹娟秀的小字燎起了他心脉问的炽火┅┅怎忘得了三年 来镌刻在他心版上的一句一捺?
┅┅君难托,妾亦不忘旧时约。
这是湘柔的字迹…他至死不会错认。
「风,怎麽了?」德聿察觉他的不对劲。太像了,这时的他像极了三年前一心 复仇的邵风,眼中因仇恨燃着旺盛的生机。
邵风凝视壁上那幅咏菊图,黑瞳灼灼的炽焰焚烧着决心是湘柔!她没死!?那 麽──这回她休想再次逃离他!
「德聿,一待脱困,劳你即刻前往京城通知四叔为我筹办婚礼。」
德聿挑高剑眉。「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再认真不过。」邵风沈徐的低音荡出简言易辞。
德聿睇了壁上的昼一眼。「你就凭这幅画认新娘?」可能吗?
一阵沈默。邵风眸光凝敛,专注地投注於相对默静的菊花图。
「连我的话都不信?」半晌,邵风的声音彷佛自幽谷低回成音。
「你不是一时兴起吧?」德聿摆明了撩拨。
邵风斜睇挚友一眼,十二分明白这家伙蓄意刁难。「你玩够了吗?」他们之间 从无须过多问句,若有一人决追根究柢定是图谋不良。
德聿掀唇一笑,矜贵的凤眼迸射出堪玩味的锐利。「啧啧,认真了?」此等反 机无多,怎可轻易罢休?「她是她?」吊诡的三字似是疑问实则肯定。
「你话太多了。」邵风淡冷的射去锋利一眼。
德聿挑眉,笑得愈发邪谨。「意溢言表,心照不宣。」
这家伙真的一脸欠扁!懒得理他。邵风自管凝悌咏菊图。
「怎麽?不打算找人间明这画的作者?」德聿悠哉的摇起玉扇,明知故间。
「该出现的人自会现身。」压根不瞧无事生非者一眼。
德聿扬起眉角暗叹。游戏玩不成了,无趣。
正沈默间,依凭二人武学的修为,闻知有人正往北方而来:来人步履飘浮,显 无内功基础,脚步细碎,应是一名女子。
二人对瞧一眼。邵风回首,又瞧了一眼壁上的咏菊图┅┅***
如果柳湘柔的生命曾爱着一个人而绸缪浓冽,那麽,由於当初全然的交付,当 情爱走至尽头,即便的爱仍如出血般奔泄流出,而知觉却已封锁自闭。
撷自魂魄的热爱倾成了海洋,她立在岸边静望,再也不愿淌入那片出自她心魂 骨血的深郁汪洋。
她没有了记忆。
倘若日子仍要过下去,倘若地想存有一缕气息──她必须封锁记忆。
是在一瞬间明白的呵!那片自她身魂出走的汪洋,竟是窒死她的囚海。
切断了与那郁海的根连,剥离之际,唯一留存的,是瞬间悲沈的荒芜。
彻底根除一切的悲哀。
三年!好一段长长久久的日子。时间於它是没有意义的。
「娘。」稚嫩的童音轻唤。
她自团簇的菊花间仰起脸,淡淡的笑着迎向二岁约允 。
「 儿。」她也轻唤稚儿,唯稚子让残生添上几笔喜乐。只是,笑容里却总揉 入了她亦不自觉的浓郁。「小姨呢?」小净离开「渚水居」已多时,回来还不及两 个月,允 却日日同她腻在一块儿。
「姨走了。」允 抱着他的宝贝石板,一屁股盘坐在泥地上,就着灰板上刻画 儿。
「走了?」又走了?
「嗯。 姨姨既已走了,允 是来陪娘的。他喜欢娘身上的香香。
允 虽小,总明白娘是不快乐的。
「 儿,小姨说了上哪儿去吗?」她搁下手上的花篮,蹲踞在稚儿面前。
「没有!姨交代裙儿要守着娘,保护娘。」三岁的允 活脱是个小鬼灵精。
湘柔眼眶微湿,想不到小儿子会说出这话。
「 儿┅┅不能守着娘一辈子的。」她又如何忍心?教儿子一辈子随她耗在这 与世隔绝的渚水居?总有一天,允 得走出这座山坳,他得有自个儿的生活。
「娘?」娘又叹气了,允 也跟着拧起眉头。娘为何总不开心呢?
「乖,替娘把花儿拿到膳房里,晚上娘给 儿做菊花豆腐盒吃。花搁到膳房後 就回房里洗把脸,手脚也一起洗乾净,然後乖乖上床睡个午觉。好吗? 揉平儿子 纠拧的眉心,隐化郁容,敛藏在深心底。
允 点点头,拾起地上的花篮听话的跑开,他不曾拂逆过最亲爱的娘亲。
儿子走後,轻愁重回梢眼。又在园子分了为枝盛开的菊,悉心地摘去凌乱的菊 叶,收拾妥後便拿着整理好的菊花往远处小厅步去,打算为小厅妆点些新菊。
***
湘柔不曾预期厅里竟有个昂藏的男子,从容不迫地含笑等着她,新摘的菊枝散 落了一地。
「你是谁?」莫怪她吃惊,渚水居位於隐世山助,况且山助入口布有重重机关 ,外人绝不能轻易越雷池一步。
「不是姑娘救了在?」好一个美人!纤逸灵透,尤其经颦娥眉,更教人怜其楚 楚弱质。
湘柔不解,瞬目凝思。「救了你?不,我不明白公子的意思。」
不是她?德聿眸中迸出锐芒。
「敢问姑娘,这处地方可是姑娘一人居住。」兀自不动声色,想来眼前的美人 也不知何以凭空冒出一名闯入者。
「我┅┅」纵然眼前此人气度不凡,可他如何进得渚水居便是一个疑问,再者 水丫头曾道她师父的仇家甚多,若有找上门来的只会是一个目的──寻仇,报恩则 是想也别想的。
德聿察颜观色,为化去湘柔的戒心,他一派斯文雅尔的微笑,行止愈见优雅从 容。
「整件事起因於在下误踏机关,昏迷之後不知为何人所救,姑娘显然非解救在 下之人,故而唐突一问。」此番话四两拨千斤,将蹈入机关的动机技巧性略去。
「原来如此。 湘柔毕竟涉世不深,岂能窥测德聿城府一角。「想来是舍妹救 了你。」她与水净情同姊妹。
水净不仅救了她与当时尚在腹中的 儿性命,更收容她们母子二人,让她们安 心的住在渚水居,水净方可说是她与 儿的恩人。三年来,三人间的情感已融揉为 一家人。
德聿锐目一湛,不着痕迹的追问:「令妹放在下既有救命之恩,姑娘可否告知 恩人姓名?」
湘柔端凝眼前俊逸卓尔的男人。他真是无害的吗?
「舍妹闺名水净。」德聿的眼神说服了她。这该是个精明且世故的男人,却瞧 不出有一丝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