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跟回灯闯进来之前,无念盯着安存义的眼睛,仿佛有话想说的时候一样。
安存义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声音,心道,你就这样去了么?少爷我也有话要跟你说呢。
想问问你啊,那时,你想对我说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别打脸。确实是BE没错。
小蛇妖终究做错了太多事,所以就。。。而且是以这种毫无美感的死法。
娘对不起你哇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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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剑客剑 一 。。。
水乡有江也有湖,但是水乡没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在水乡西北,一个叫做栖凤城的地方。这个叫法并不有名,但是一旦提到有无城就是妇孺皆知,这个有无是个简称,说得全了,叫做有去无回城。
坊间传言,一旦进了这个地方,除非练就一对足够硬的拳头,否则一辈子就埋在里面了。对于百姓来说无异于有去无回,所以才有了这样一个叫法,又因为忌讳这样不吉利的地方,人人都知道却没什么人提起。
但是就在前几天,水乡人议论纷纷,都说,这个有去无回的地方,居然回来了一个人。
他有个古怪的名字,叫做元渊远。这个名字好念却不好写,他留名的时候总将这三个字随便一写,似乎连自己都记不得到底是怎么个顺序。
他家原本住在元袁湾,这个地方住着元袁两姓人家。两姓人家被一条小河隔开,元姓多些,在南面;袁姓少些,在北面。问起南边那个地方,男人与有些年纪的女人都说:“那个元家啊……”若是怀春少女,必是这样说的:“那个冤家呀……”
元家出两种人,一种是美人,一种是怪人。元渊远既是美人,也是怪人。他是一个像养宠物一样来养剑的怪人。大约这世上只有他一个剑客坚持要用布包来装剑,而不是用剑鞘。他的理由是,剑鞘太硬,而且冬天太冷,剑会不舒服。
有这样柔润名字的,偏偏是一个以剑为伍,为剑而痴的冷硬角色。
元渊远的剑是他自己铸的,但名字不是他起的。因为剑身上有一弯一弯的金色纹理,像是水波也像是鳞片,所以人家送它一个名字叫龙鳞。明明该是称为龙鳞剑的,他非要叫它做剑鳞龙,一来二去,就传成了鉴玲珑,于是大家都叫它鉴玲珑剑,跟他的主人一样有了个古怪的名字。
元渊远还有个妹妹,叫做元源缘,也是美人。外人不晓得究竟是怎样个圆法,一律写作“圆”。所以远远近近的人都用“圆圆圆”来指代美人,犹如文人讲到美人必称西施貂蝉一样。
所以水乡人都知道,北面的袁家盛产菱角和白鱼,南边的元家盛产美人。于是每一年都有人带着菱角和白鱼从北边来到南边,回去的时候就领着美人。元源缘一年前也被人用一车子菱角两船白鱼换过去了,今年又添了个小娃娃,过十几年又可以学他爹一样,用菱角和白鱼来换美人了。
其实有不少袁姓少年都想把元渊远也换回去,可惜他的人生得如玫瑰一般好看,他的剑也如玫瑰的刺一般锋利。袁姓人家擅养鱼,却不想亲自充当鱼食,几番碰壁之后也就断了这个念头。但是当元渊远出来的时候看一看还是要的。那张虽然冰冷但是漂亮无比的脸,就算只是看看也叫人浑身舒坦。
元渊远最恨的就是这样想出门总被堵在门里出不去,一旦真出去了就被堵在门外回不来。偏偏都是挑夫走卒之流,他也不好总将鉴玲珑亮出来。
不知什么时候起,元渊远出门干脆就不带剑了。代替那柄剑伴在他身边的是一个男子,二十余岁的年纪,总穿一件金绣的素罗长衫,眉眼温雅,虽然不像元渊远那样叫人一见倾心,却也是个精彩人物,尤其是那一身被轻软长衫包裹住的凌厉气度,总在偶尔出现的时候叫人心折。
而这个偶尔,往往出现在有人将调戏的目光放到元渊远身上的时候。于是现在对元渊远生出调戏之心的就有了两种人,一种是真钦慕元渊远容貌的,另一种,是想见识这个男子气度的。
元渊远从来没向别人引见过这个男子,旁人只好从他的称呼里知晓,这个男子叫做离落,淡淡悲伤的名字与男子带笑的眉眼倒是不怎么相合。
元渊远从有无城中回来之后不久,就有另外一拨人跟着来了水乡。这些人水乡人大都认识,虽然从来不晓得姓名,但是脸孔却是熟的,每隔十天半个月的,总要到水乡半岸半船的集市上来采办。买的多是日常与食物。那个白脸的高胖男人似乎尤其中意袁家的菱角,每次来都要带半麻袋回去。
这次,这些人显然不是来买东西的。他们一个个都挎着刀剑,横眉竖目的挡在元渊远面前,手里的家伙将旁边的小摊敲得砰砰响,摊主早就吓得钻到桌子底下去了。那个白脸大汉打头,九环大刀一抖,哗哗的响,大声道:“元渊远!你到底交不交?”
叫得急了,那三个字就真成了圆圆圆。可惜这个名字太过缠绵悱恻,就算原来多有气魄舌头转三转之后也消弭殆尽了。
元渊远看着他们,眼睛扫过满地的菱角白鱼,还是一脸平淡表情,一句话也没有。他不说话,身边的男子也就沉默,笑眯眯的瞧着他,好像天地间只有他一人一般。
白脸大汉何时受过这样的漠视,一张胖脸涨得通红,手里的刀随便一挥,就将好好一棵树砍作两段。
此时街巷上已经逃得只剩下这两伙人面对面了。
白脸大汉手下一个黑瘦的老头从后面探出一颗头,身子还藏在大汉身后,笑道:“元大侠,不好这样翻脸不认人的,想当年你初到有无城,要不是老夫护着,这会儿怕是早就成了一缕冤魂了。”
元渊远依然不说话,倒是离落笑道:“老丈大恩,小子不言谢。”说完笑还是眯眯的,眼睛却是看着为首的大汉。
黑老头讨了个没趣,又将脑袋缩回去,整个人就躲在大汉身后,一点儿也看不见了。白脸大汉不是有耐心的主,嘴巴一努,下面人得令,呼啦啦的围上来,手持刀剑比着二人。
元渊远对这显而易见的威胁视而不见,抬脚就走。说来也怪,这群人都是一脸狠厉表情,但是见到元渊远走过来却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反而主动的退开留出一条路,眼睁睁的看着元渊远跟离落扬长而去。两人走得远了,才听见身后大汉拿刀背敲手下脑袋的动静,呵斥他们胆小如鼠放虎归山。
不知哪个不要命的说了一句“老大你自己怎么不拦着他”,然后就是金属与骨肉相接的声音,紧接着嗷的一声跟杀猪一般。
看见元渊远那张冷脸,谁敢上去?
自此以后,水乡人就认定,元渊远必定是在有无城跟人里结了怨,终于混不下去了才回了老家。毕竟都是乡邻,都觉得他这样好看的一个年轻人孤零零的实在不容易,渐渐对他也热络起来。
元渊远倒是无知无觉。人情冷暖他向来是不在意的,他从来就只关心炉火温度对不对。
盛产美人的元家,本是以打铁为生的,平时打些日常物件,若有人要,刀剑兵器也打得。元渊远就是几代以来最为出色的铸剑师,凡经过他手的铁器都相当了得,就是锅碗瓢盆,挥起来也是虎虎生风。但是大家都不想要如此犀利的用具,渐渐的就没人找他做活了。元渊远大约也是看出留在家乡终究是要断了生计的,就在一个夜里不声不响的拎起个包袱,去了有无城。这一去就是四五年。
就当大家都以为他一定是要埋骨异乡的时候,他却回来了,顺道还捎回来不少麻烦。那个白脸大汉是一个,这个青衣男子也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