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知道他大概是真想把布鲁斯的全部收藏化为碎片。
“要我说你的手艺退步得也太厉害了。”艾伦·托马斯拿起一只玻璃酒杯,凑在鼻下闻了闻,“这什么味?”
桑尼又接着按了两下响铃,古董店老板才算是从店铺后头走出来。我和他打了和招呼,刚想说些什么,桑尼已经拔出了枪指着这可怜的家伙,问他把我刚才卖给他的画放在了哪里。
艾伦·托马斯吹了声轻飘飘的口哨,我觉得他们这样非常不好,会吓坏人。老板果真吓坏了,走起路来两条腿直打哆嗦。他把我们带到仓库里,艾伦·托马斯一眼就看到了那幅莲花油画。
桑尼走到画前面,上下左右打量了会儿后说,“这是赝品。”
艾伦·托马斯闻言跟上去检查,我挑了张看上去还挺结实的皮椅坐了下来,要是能从艾伦·托马斯身上弄些钱就好了,我现在的问题就是身上没有多少钱,哪儿也去不了。
桑尼把老板支开,关上了仓库门。
“我入狱之前把所有财物都转交给一个朋友保管,后来在狄波拉里面听说我这个朋友和布鲁斯起了纠纷,被干掉了,那会儿因为担心钱财才打算越狱。我之前去了我朋友家,没找到任何东西,我还以为所有东西都被转移到了布鲁斯这儿。”
艾伦·托马斯提出了一个比较实际的可能性,“说不定你那位朋友早就把你的东西私吞,全都弄成了赝品。”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艾伦·托马斯会带着钱包吗?又会放在哪里?他穿着短袖,牛仔裤前后分别有两个口袋,我可以试试那里。
桑尼摸着油画的表面露出危险的笑容,“看来得去找一个赝品大师问问。”
我走到艾伦·托马斯身后,小声问他,“我们今晚睡哪儿?”
“酒店吧,这得问艾琳。”他侧着脸看我,“所以你是决定和我们一块儿了?”
我决定掏光他身上的钱,给自己弄张护照,找个没有语言障碍的小城市生活。
桑尼和艾伦·托马斯商量着如和去找那位赝品大师,他们坐上车,我和艾伦·托马斯换了个位置,让他靠着布鲁斯坐。他们要找的那位赝品大师似乎不住在这座城市里,他像个导航员一样指挥着艾琳的驾车路线。艾伦·托马斯在我边上和亚当打电话。
“是赝品,恩,我们现在正要去找他,你要和桑尼说些什么吗?”
说着,他把手机递了出去,我把他的手机一把抢了过来。好的,好的,亚当,让我听听你会和我说些什么吧!
“嗨,亚当,最近怎么样?”
桑尼回头费解地看着我,艾伦·托马斯对他摊了摊手,还是艾琳明白事理,说了句:“你们就让他和亚当说会儿吧。”
“还不错。”亚当清了清嗓子,他身边很吵,许多人在说话。我问他在忙什么,他倒坦白,“恐怖分子。”
“你是指会拿炸弹炸飞机的那种吗?”
亚当在电话那头笑了,他四周忽然安静下来,使得他的声音变得异常清晰。他的声音比艾伦·托马斯要细一些,鼻音很重。他对我说:“炸弹的事我很抱歉,不过你们还活着,不是吗?”
这话说得多轻松啊,是啊,没错,我们还活着,在经历了狄波拉监狱,莫名其妙的绑架,生死俱乐部之后,我和倒霉鬼艾伦·托马斯还活着。
我仔细回味了一下这段依旧望不到终点的旅程,忍不住用我能想到的最难听的粗话把亚当骂了一顿。桑尼在前排嚷嚷说少儿不宜,艾琳立马拿纸巾团成团让他塞住耳朵。艾伦·托马斯笑着拍我大腿,“你冷静点,别把我也骂进去。”
我呸他,朝他脸上吐口水,这杂种,我当然也要把他骂进去!他们托马斯一家都他妈是狗娘养的王八蛋,在C城摆我一道还不够,我好不容易到了国外还要继续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这三兄妹到底是有多恨我?我是不是从前不小心折磨过他们的亲戚朋友?
艾伦·托马斯躲过了我的口水攻击,布鲁斯就没那么幸运,我的口水飞到了他额头上,艾伦·托马斯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亚当没挂我电话,在我骂痛快之后我又问他:“为什么要在飞机上放炸弹?”
“我们想了很多方法,最后一致认为这个方法最快捷便利。”
我们?快捷?是说讨论如何把我和艾伦·托马斯一起送上天的方法吗?
“是的,送你们去狄波拉监狱的方法。”
他这话彻底把我脑袋里紧绷的一条弦切断,我握着手机砸向艾伦·托马斯的脸,他抓着我手腕问我这是怎么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会进狄波拉监狱。”
这个奥斯卡影帝,我现在就打得他不能再靠这张脸演戏!!
“冷静点迪兰,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他辩解,我弓着背,抬起脚往他脸上踩。艾伦·托马斯的手掌挡住我的脸,手指戳进我嘴里,我用力咬下去,他惨叫一声缩回了手,转而去抓我头发。
布鲁斯被我们挤在一边,发出恩恩啊啊的声音。桑尼从前面探出半个身子劝架,艾琳听起了音乐电台,歌唱阳光与沙滩的轻松曲调在车厢里回荡。
“亚当希望我们能把桑尼带出来,正好遇上桑尼也想越狱,一切都顺理成章,再说你也没遇到什么麻烦。”艾伦·托马斯还在狡辩,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怎么都不会咬到自己的舌头?我没遇上什么麻烦,我他妈被人摸了屁股,差点扒了裤子,还被关了禁闭,看到那么多恶心的裸男,就差把自己的胃都给吐出来了,最后还成了具“尸体”,他还说我没遇到什么麻烦?
“把你一个人留在C城我才更不放心,所以和亚当建议让我和你一起行动。”
“这他妈算什么行动?”我的背贴着坐垫,脚底踩着艾伦·托马斯的肩膀,他的手扯着我的裤子,一只脚挤到了我的腋下。
“别这么幼稚了,又不是在玩儿扭扭乐,好了好了都停手吧。”桑尼试图分开我和艾伦·托马斯,“布鲁斯都快被你们挤成意大利面条了!”
“容我说句话,”艾琳忽然插嘴,“这行动还挺重要的,知道亚当为什么要找他的那幅画吗?”
从我紧握着的手机里传来亚当的声音,“你们是不是打起来了?”
桑尼抽走了我手里的手机,“喂,亚当吗?是我,桑尼。是的,迪兰和艾伦打起来了,”他瞥了我们一眼,又改口道:“是扭在了一起。”
艾琳继续和我说道:“本来那幅画是藏在我叔父银行的金库里的,曾经我们以为那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不巧的是,桑尼那会儿想出风头,抢了那间银行,把亚当的画一起抢走了。这几年亚当一直在找他,可他改名换姓,并不好找,也是最近亚当在知道他被转到了狄波拉监狱。”
“重点,我只要听重点,那幅画里有什么?”我用脚尖去够艾伦·托马斯的下巴,让他尝尝脚底泥的味道。
艾伦·托马斯松开双手,“我投降还不行吗?”
“是一串密码,藏在油画下面的密码,是一串密码指令,军事上用的。亚当希望我们能帮他尽快回收。”艾琳没有作太多解释,不过听上去还挺唬人。
“他有些难找,不过我尽量吧,好的,随时保持联系。”桑尼那边已经和亚当通完话,我让他把手机给我,我再拨回去时,亚当却已经关机。
他妈的,我把手机摔到踏脚的垫子上,艾伦·托马斯摸索着把它捡起来。
“我有问题,亚当为什么不自己出手,以他现在的身份直接把桑尼吊出来问油画的去向不是更容易?”
“我们现在已经到了其他国家,他的身份不适用,而且一旦动用手上权力,反而会使情况更糟糕。”艾琳为我作出了解答。
这个答案可以接受,我又提出了第二个问题,“难道就没人想过要是我们坠机没掉到海岛上,就这么死了呢?”
这回轮到艾伦·托马斯回答我,他的呼吸还没平复,喘着粗气说:“我们不会。”
我讨厌他这样的态度,胸有成竹,对所有事都了然于心,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控制范围内。
“作为之前偷画的那位,桑尼你为什么要帮亚当?”
“很简单,为了身份,只要我帮他找回画,我就能有一个新的身份,过新的生活,再没牢狱之灾。”桑尼说道。
这些原因我也想到了,只是还有一件事让我困惑。
“雷奥,我是说赛尔劫持昆兰这事也在你们的计划范围内?”
“是赛尔自己走漏了风声,一开始没想到他们两个都会死在那里,只是想让你们作为被牵连进来的人去狄波拉监狱待一段事件,他们的死,是意外。”艾琳耸了耸肩,“太多事不可预料了。”
“是啊,太多事。”艾伦·托马斯把手伸进裤子前面的口袋里,他摸出一小个透明的塑料袋,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