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先生。”她非常有礼貌地和我问好,我对她笑了笑。
她长得比她手上的洋娃娃还要漂亮,可惜眼神太冷,像尊精雕细琢的冰雕。
“您要去哪层楼?”
“地下一层的停车场。”我说。
“太巧了,我也要去那儿。”她抱着洋娃娃,用双手把黄色的信封扣在娃娃胸前。
一个漂亮的女孩儿,在以观赏活人自相残杀为乐的俱乐部出现,确实有些奇怪。但是,我决定不去深究这份奇怪。随他们去吧,这世上难道还缺奇怪的事?先管好自己的事吧,迪兰。比起奇怪的女孩儿,祈祷艾伦·托马斯那张□□的嘴别说漏了才更紧要。
我和女孩儿走进电梯。她开始哼歌,我怀疑她是幽灵,但是地上有她的影子,我把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试着思考别的事情。
比如在哪里见过那个耶稣标志……懒洋洋的耶稣,没有受伤的耶稣,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电梯到了地下一层,我拉开栅栏,女孩儿走到外面还不忘和我道别。她哼着忽高忽低的小曲在转角处消失。
啊,我想起来了!
是囚室里,我在囚室的墙壁上见过!!虽然那面墙上的耶稣还未画完,但是不会错的,就是这个标志!
墙壁上的画是谁画的?是卡洛斯吗?他和这个俱乐部有什么关系?
我带着满腹疑问坐上了布鲁斯的车,艾伦·托马斯拍了拍我的大腿,对我说:“不如就送到我们住的那个酒店吧。”
我想拒绝,那间酒店有不好的回忆,想到它们的床我就头晕。可艾伦·托马斯根本没有听取我建议的意思,在我沉默的空当和布鲁斯说:“就这么决定了!去海滨酒店。”
汽车在停车场里绕了好几圈才终于开出地下。我再度见到了阳光,蓝天和白云。
路边的棕榈树摇晃枝叶,透过它们叶片的缝隙,我隐约看到了蓝色的海面。
“我想去海上冲浪。”艾伦·托马斯也靠在窗口望着外面。
“我想睡一觉。”
布鲁斯扔给我们一份报纸,西班牙文写的,艾伦·托马斯一边看一边用英文念出来。
“男女游客惨死海滨,生前疑遭虐待,男死者为跨国集团总裁,现年六十,女死者新年十八,警方暂为公开其身份……”
我凑过去看报纸上刊登出来的照片,一共三张。占据头版位置的是两具尸体的死状,上面打着不必要的马赛克,说真的,这些马赛克把尸体弄得更恶心了。第二和第三张分别是男、女死者的证件相片。
这一老一少我在海滨酒店的大堂见过。那会儿他们还在沙发上缠绵,老头的手都已经抠进了女人的比基尼内裤里。
我不太明白布鲁斯给我们看这则新闻是什么意思,直到艾伦·托马斯读到这一段:“根据酒店工作人员所说,一个月之前男死者曾以假名预定蜜月套房,两人入住时因无法观赏海景为由,换至另外套间。据称,曾在死者预定的蜜月套间居住的两名男性,业已失踪,去向不明。”
我会被人揍晕,遭遇手持斧头的大汉,全都是因为那间该死的房间看不到大海……
我拍着坐垫大笑,艾伦·托马斯按住我的手,“不如我们联系报社,和他们说说我们的经历?五百块钱谈十分钟你看怎么样?”
我让他去死,他耸肩摊手:“你看,飞机爆炸我没死成,去了狄波拉监狱我也没死成,这回又去俱乐部走了一遭,还是没死成,想让我死可没这么容易。”
我扑过去掐住他脖子,现在呢?现在他还是觉得想让他死没那么容易??
艾伦·托马斯拿手拍我胳膊,他的手上又粘又腻,是他手心的伤口裂开了,拍打的动作把血都溅到了我的脸上。布鲁斯回头看我们时,我已经松开了手。艾伦·托马斯抱怨手心疼,我拿衣服擦手臂上的血。
“到了。”布鲁斯说。
我和艾伦·托马斯一前一后下了车,布鲁斯摇下车窗和我们再见:“回去之后可千万别说我们这儿的人不热情。”
“谢谢。”我对他打了个再见的手势。
“一路好运。”他笑着说。
司机再度发动引擎时,我听到艾琳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艾伦!!你和迪兰跑到哪里去了???亚当都快烦死我了!!”
时间似乎在此刻凝固。引擎一直响着,汽车却没开动,布鲁斯脸上友好的笑容还没褪去,艾伦·托马斯依旧在我身边,举高了他的右手。
我抬头看了眼天,白云缓缓移动,我又看了看艾伦·托马斯的手心,一滴血滑到了他的手臂上,沿着预定的路线蜿蜒至手臂的边缘,接着便从边沿坠下,砸到了地上。我仿佛能听见炙热的地表因为这滴血的刺激而发出的嗞啦声,温差引起了淡到看不见的烟。在烟雾中时间终于找到了前进的动力,布鲁斯从车上下来,关上车门。艾伦·托马斯抓起我的手,他手上的血接二连三地落到地上,这次没有引起烟,我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这回是水珠掉进了高温的油锅里。四周的一切都沸腾了。
“跑!”
艾伦·托马斯拉着我一起跑进了酒店,布鲁斯和他的司机开始拿枪扫射。酒店里的警卫冲了出来,很快就变成三具倒在地上的尸体。
艾伦·托马斯拉着我靠在酒店的大理石圆柱后面,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这儿可真热。”
我的手被他的血染红了,我有个问题想不明白,索性问他,“我们为什么要跑?”
艾伦·托马斯缩回张望外面情况的脑袋,用不可置信的夸张表情看着我,“你这是什么问题??我们当然得跑,我可是杀了珀西的凶手,一看布鲁斯就是珀西的好哥儿们。”
这一点没错,可是他没弄清楚我问题的重点,这会儿枪声忽然停下。布鲁斯和他的司机在换枪匣,我听到空枪匣掉到地上的声音。很快他们又噼里啪啦地攻了过来,艾琳躲在另外一边的圆柱后头。她也带着枪,一共两把,艾伦·托马斯示意她扔过来一把。
“不,你不明白。”我掰开他的手指,在裤子上擦了擦,我想洗手,现在就想洗。天知道艾伦·托马斯的白痴会不会通过血液传染。
酒店里的其他人早就不知去向,脚步声伴随着弹壳敲击地面的清脆响声离我们越来越近。我得在他们走到这里之前让艾伦·托马斯明白是他杀了珀西,这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艾琳把枪扔了过来,这一举动暴露了我们的藏身之所。艾伦·托马斯握紧手枪,嘴角微翘,他和艾琳交换眼神,就在他们兄妹俩要开始反击的时候。我拉住了他,我抢了他手里的枪,真恶心,枪托上沾满了名为“愚蠢的艾伦·托马斯”的细菌。
“你干什么??”艾伦·托马斯张大嘴看我,我拿枪口对准他,大声和布鲁斯喊话:“布鲁斯,停下!我这就把杀害珀西的凶手给你带出来!是艾伦干的!和我无关!”
“你在说些什么??”艾伦·托马斯的眉心皱成一团,我瞥了眼艾琳,她倒是松了口气的表情。
我挟持了艾伦·托马斯,布鲁斯确实停火了,我把艾伦·托马斯带到了他面前。
“是他杀死了珀西,你要是想报仇的话,这个人给你了,放我走。”
布鲁斯把冲锋枪架在肩上,“珀西这笔帐我慢慢和你们算,我问你们,货在哪里?”
又是这个该死的问题!
货在哪里我怎么知道??!我连那些货是什么我他妈都不知道!我把自己和艾伦·托马斯的遭遇简单地和布鲁斯说了说,他不相信我,我在他的眼里看不到信任。换做我是他,我也不会相信这个太过离奇的故事,可他妈的这事真发生在我身上,我就是这么倒霉,这么可悲!
“我觉得我们该换个地方说话。”我叹了口气,掐着艾伦·托马斯脖子的左手不由加重了力道。
艾伦·托马斯一个劲对我使眼色,好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