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们传的。不知道是谁陷害我。」凌浅作无辜状。「这些图片都是合成的。我没有跟范宜景亲过嘴,我看到他我就想吐。范宜景每天牙齿上都沾着一根豆芽菜,超恶心的,我怎么可能碰他。」
范宜景转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牙齿,面色难看。
每次接吻,吻得最投入,像个口水怪一样缠住他吧嗒嗒掉口水的那个人,就是正在说他恶心的凌浅。等一下走出去他一定要报复这个满口胡言的男人。
「对啊,我从来都不刷牙。」范宜景愤愤地说。「所以才会蛀牙。」
「看,他都承认了是不是。」
「不管照片是不是真的,你们都需要规范自己的行为,校园网是给大家相互交流的健康空间,不是给你们这样胡闹的……」主任根本拿这两个人没办法,只能循循善诱来感化他们。他们总是很能鬼扯,从来不肯承认做过的事情。
几乎是被训了整整一刻钟那么久,凌浅和范宜景才被主任放出来。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在教学楼的过道上。初夏白花花的太阳晒得两个人眯起了眼。
气象台的天气预报说,近一周内这片地区都是明朗好天气。范宜景觉得这个城市的天气很闪灵。明明上个月都还是阴雨连绵,忽然一下子就闪出这么刺眼的阳光,一时间让人错以为头顶的那些晶光都不是真的。
而那些跟凌浅打混的快乐青春,也都是闪灵,时不时就要跳闪几下,安静不下来,使得本来开心的到了最后都变成不开心。在这个念头的驱使下,范宜景故意走很快。
书包搭在肩上的凌浅没有觉察到范宜景的情绪变化,大声跟走在前面的范宜景搭话。「欸……范宜景,放学了,还是跟我去城隍庙好不好。」
范宜景装作没有听见。
凌浅又大声吼了一句:「去啦。」引得周边路过的同学都侧目朝二人看过来,小声议论着离开。虽然凌浅身边很多正妹马子,但他跟范宜景却总是被怀疑成是一对同志男生。因为他们看起来真的亲密得很超过。
「不去,我牙齿上他妈的有沾豆芽菜。」范宜景回头,露出皓白洁净的牙齿,勉强对凌浅笑。「超恶心的。配不上你。」
「干。难道你不知道这是来自情圣的神圣指派?」凌浅最迷的就是范宜景不经意间回望时候那带笑的眼神,它让凌浅觉得能和范宜景做爱就是自己此生的梦想,假若哪天真的能在床上干到范宜景,那凌浅的人生立刻就会变无望。「不可以拒绝。」
「那情圣今天身上有带几百块,够不够开个三星的房?」
「够白金的。朗廷那种。」
「真的噢?」
「嗯。朗廷后面的那间小旅馆。」凌浅说着,上前去一把掴住了范宜景的脖子,两个大男生不分你我地纠缠在一起。「我跟你说,主任他呢,其实就是喜欢你这样长蛀牙的青涩男生,涩得让他很销魂。」
「屁咧。」
「当然是,不过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你是我的人,不准碰。」
「滚啦,谁是你的人?」
「害羞不承认是不是?」
放学后,凌浅和范宜景去夜市附近的小旅馆开房。脱光了之后,便是紧紧交缠在床上一起抽烟、看电视、亲嘴和相互爱抚,做一些只有同志恋人才做的猥琐情事,疯玩得一身的热汗。
他们经常这样在课后厮混在一起,然而却从不在床上做爱。因为一开始他们都不认为自己是同性恋者。之所以去开房,似乎只是为了得到赤裸拥在一起对对碰时的那种刺激感受。认为假若真的做爱了,也许开房这件事就不那么刺激了。为了刺激,凌浅甚至还趁范宜景睡着后,拿手机偷拍过范宜景私处的裸照。之后有需要时,就会拿出来细细回味。
青春期贪玩的两个人早就忘了他们之间是谁先吻上谁的了。细究起来,大约是有一次系上外出露营活动,全班同学围在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一类的蠢游戏。范宜景输了,同班同学挑衅他敢不敢大胆湿吻凌浅,想说他们两个看起来那么要好的样子,真的吻了也无所谓吧。
凌浅在一边嘲弄地嗤嗤笑,觉得范宜景不敢。那时范宜景真的不敢,被同班同学耻笑没种,闹得不欢而散。
露营帐篷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在的时候,是凌浅主动吻上了范宜景的唇,将他压倒在草坪上,伸手狂野抚摸他的身体。然后嚣张地告诉他,刚才如果输的那个人是凌浅,凌浅就会这样对他,才不会在乎他们都是男人就不敢。
那次,是范宜景第一次跟人接吻,在这个吻之前,他从来不明白吻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被凌浅吻住的时候,那种感觉似乎是他将自己的呼吸交给凌浅来控制了。身体与心情也全部都在被凌浅牵着走,充满了危险的过瘾快感。
从那以后,凌浅就经常摸他、亲他、要求他跟他去小旅馆开房。他都不会拒绝,偶尔他还会毫不示弱地火辣回吻,故意向凌浅证明他是有种的,玩得起的。因为那些在家乖乖听爸妈话、在学校好好念书的日子真的很无聊,大学三年都没交女朋友的他只有在跟凌浅接吻与爱抚的时候才会心跳加速。
他们说,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叫做喜欢。可是范宜景却从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喜欢凌浅的。因为凌浅是个烂货,是个从来都用下半身那根生殖器思考问题的男人。
除了跟他这样子开房,还跟很多人也这样子。学校里很多喜欢凌浅的女生都说自己跟凌浅发生过关系,总是一窝蜂地等在凌浅的机车边,要凌浅对她们负责。还有凌浅乐团里的那些男乐手,也总是跟凌浅纠缠不清。
尽管明白这些事情,范宜景还是止不住地日日夜夜为凌浅心跳加速了。他喜欢凌浅,也许凌浅根本不是个值得喜欢的人,偷偷喜欢着他的范宜景却希望哪一天,凌浅眼中只看得到他。
而凌浅,在刚认识范宜景的时候,真的还只是个用生殖器思考问题的烂货而已。自从抱吻过范宜景一次后,凌浅就再也没有停止过对范宜景做更深层次的幻想。他想对范宜景实现最彻底的征服,实现那种叫做「情与欲」的征服。
范宜景是他见过的长得最正的男人,不仅皮相美得炫目,个性还满嚣张的。当学校里每个人都迷凌浅的时候,他却总是不屑地说凌浅这个不好、那个很烂,这让凌浅产生了对他的浓烈征服欲,一定要证明给他看自己是OK的。不管在哪里,舞台、教室、撞球室,甚至到了床上,也都是OK的。
房间里一阵压抑的喘息声和放肆的明亮笑声停止后,楼下夜市的彩灯在黑夜里闪亮了。
今天在床上,凌浅疯到要失控得从后面插入范宜景的时候,还是照旧被范宜景一脚给踹开了。
「干嘛啊,为什么每次都不情愿?明明之前还好的。」凌浅光着身子,坐在地板上郁闷地说,一脸的欲求不满。
「吃饭啦。疯这么久你不饿哦?」范宜景拿纸巾擦了擦私处,迅速套上内裤,别过脸掩饰脸上的羞耻表情。
「饿啊。可是……」小腹下面冲那么高,就这样结束,一晚上都会很郁闷吧。
「那就去吃饭啦。我有门禁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回去晚了又要被骂。」
「哦。」凌浅闷声道。「那就走吧。」他想不通范宜景为何每次都这样说。
两个人明显有些闷闷不乐地穿上T恤和牛仔裤,离开了那个钟点房。然后去附近乌烟瘴气的撞球室混了一个多小时,跟人赌钱,用赢到的钱吃了顿饭。搭著书包路过夜市的饰品街时,凌浅说那边第三个摊位,那个身材惹火的辣妹老板娘让他想起自己的上个女朋友,他们一起玩流行band的那个,露点后的身材正得可以去拍AV,就这么分了实在是可惜。
范宜景于是也想起了那个妹,那个经常穿洋装短裙,扛个超重的大提琴来教学楼找凌浅的女生。便问:「对啊,最近怎么没见她来找你?」
「因为你啊,妈的。」凌浅毫不在乎的谈笑口气,看着范宜景的漆黑眼眸回答。
范宜景立刻皱眉喊:「关我什么事……靠!」他觉得凌浅才不会在乎他,因为他只是凌浅那几十个滥情对象的其中之一。虽然有时候凌浅看他的眼神很轻佻,吻他的舌头也很挑衅,像是男人在钓喜欢的马子时才会使出的勾引伎俩。
但他想凌浅对其他人大概也是那样的,所以他才会每次在床上都不允许凌浅跟他做爱。
他不想对于凌浅来说,他也是那种随便干完就抛弃的衰鬼。而且还是个男衰鬼。
「因为她说我总是跟你来这种不干净的地方开房,像个变态……你觉得我是不是变态?」
「你就是变态,只想得到自己下半身的变态。」
「你们都好了解我。」笑了几声,凌浅又改口说跟女生分手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她要我戒烟。」
「为什么要戒烟?」范宜景摘掉嘴角的烟,轻弹那只烟的烟灰,不理解为什么女人总是要男人戒烟。
「她说,一直在她身边抽烟,以后她跟我生出来的小孩会兔唇。」
其实上个礼拜凌浅跟那个女生闹翻了,不是因为戒烟不戒烟的问题。是因为范宜景。那天下课后的黄昏,她又撞见他们去开房鬼混。联想起学校里流传的他们是一对男同志的那些谣言,再也受不了了。
一起练完团后,她抓狂地问凌浅: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