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想了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有意思,不怕我扣下金条不给你?”
叶雪山摇了摇头:“不能。”
阿南微微向前探头:“不能?怎么?以为我不敢,还是不想?”
叶雪山看着阿南的眼睛:“你敢,你也想。可是你做不出。阿南,你对我好,我相信你。”
阿南不以为然的笑了:“你原来是不是也相信过林子森?”
叶雪山点了点头:“当年我看他是个好人,可是看错了。现在,我看你是个好人。”
阿南立刻追问一句:“万一又看错了,你怎么办?”
叶雪山平静的答道:“我就把我的眼睛挖出来。”
阿南怔怔的看着他,看到最后站起来,他一言不发的扑向了叶雪山。装满水的大铜盆被两人的脚蹬出刺耳声音,叶雪山猝不及防的仰卧下去,被阿南结结实实的压了个正着。而阿南紧紧搂住了他,在他耳边喃喃说道:“疯子,我要你。”
叶雪山慢慢抬起双手,不知是要推阿南,还是要抱阿南。双手抬到一半,又落了下去。
阿南怀着满腔酸楚悲凉的热情,几近疯狂的攻击着身下的叶雪山。他恨叶雪山不肯放弃顾雄飞,也恨叶雪山竟然无条件的信任自己——叶雪山明知道自己不忍心去伤害他,所以对自己肆无忌惮的信任,肆无忌惮的依靠。他真恨不得挖出自己的心来,然后冷酷无情的去做第二个林子森。双手死死握住叶雪山的肩膀,他一边动作一边低头,噙住了叶雪山的唇舌用力吮吸。叶雪山一直大睁着眼睛凝视他,眼中看不出悲喜。忽然持久剧烈的战栗起来,叶雪山像过电了一般,显然是受到了某种刺激。阿南随之挺身猛然一顶,清晰察觉出了对方身体的反应。
阿南早就不是当年的小雏儿了,在床上也经历过了许多个人,许多场云雨。他知道什么样的身体是好的,叶雪山的身体就是好的。在酣畅的快感中喘息出声,他意犹未尽,还能再战。
半夜的狂欢过后,阿南大汗淋漓的趴在了叶雪山身上。有快感,没快乐,因为叶雪山不是他的,不要他养。
叶雪山闭了眼睛侧过脸去,似乎也是同样的情绪。两人的肉体和灵魂全分了家,肉体热火朝天的快活着,灵魂心事重重的忧愁着。两厢相加,只凑出一句“今朝有酒今朝醉”。
翌日上午,阿南被叶雪山赶出去找门路。阿南不情不愿的办了一切事,想让叶雪山能见顾雄飞一面。
130
130、相会 。。。
小老九感激阿南当年的相救之恩,在何殿英面前说了不少好话,末了终于得了许可,把阿南和叶雪山偷偷送进牢里去了。
顾雄飞目前属于政治犯,并且受了天野中佐的特别关照,不许接受探视,所以一切行动都要趁着夜色秘密进行。叶雪山随着阿南一路穿过幽深走廊,偶尔会听到隐约的惨叫声音,大概是远方某处正在施刑。叶雪山并不怕血肉,只怕受到伤害的人会是顾雄飞。
因为大哥不是年轻小伙子了,况且年轻小伙子也是一样禁不住酷刑。
在走廊尽头拐了个弯,领头的一名特务从口袋里摸出了钥匙。钥匙只有一枚,是刚刚借过来的。在一扇门前停住脚步,特务不假思索的把钥匙捅进了锁眼中。门是铁门,堪称崭新,上头开了方孔,可以从外向内随时监视。特务显然是很笃定,看也不看,直接就把房门拉了开来。随即扭头对着叶雪山使了个眼色,他声音极轻的说道:“两分钟。”
只有两分钟。对于特务来讲,这两分钟将是度秒如年的难熬,因为太危险了,一旦事情闹穿,上头的人不会受重罚,做替罪羊的只能是他。
阿南没有动,于是叶雪山大踏步的独自走了进去。在一片阴暗之中,他看到了坐在小铁床上顾雄飞。
顾雄飞显然是刚被惊醒,深秋的夜里,他没遮没掩的只有一张硬板床,身上还是入狱时的单薄衣裳。面对门口怔了一瞬,未等他反应过来,叶雪山已经走到了床边。弯腰一把搂住了他,叶雪山低声唤道:“大哥。”
顾雄飞不假思索的也紧紧抱住了他,声音颤抖着问道:“你怎么来了?谁送你进来的?”
叶雪山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大哥……我想起来了。”
顾雄飞的动作一僵,随即收紧的双臂渐渐松了开来:“想起来了?原来的事情,都想起来了?”
叶雪山没有放手,依旧拥抱着他:“对,全想起来了。”
下一秒,半松的手臂又重新加了力气,顾雄飞狠狠的勒了他一下,随即握住肩膀推开了他。借着门口射进的昏暗灯光,顾雄飞一边凝视着他的面孔,一边压低声音说道:“家里立柜里面有三箱黄金,你快带上离开天津。现在哪里都不安全了,我怕你要受我的连累!”
叶雪山直视着顾雄飞的眼睛:“我走了,你呢?”
顾雄飞显然是急了,双手狠握着叶雪山的肩头,似乎是要捏出他的喊叫:“你走你的,我不用你管!”
叶雪山摇了摇头:“要走一起走。你走不成,我也不走。”
顾雄飞真急了,两道浓眉拧了起来:“你个混蛋东西,怎么听不懂人话?让你滚你就滚,我——我有我的办法!难道你以为老子一定会死在牢里不成?”
顾雄飞急了,叶雪山不急。
他向前俯身,和顾雄飞额头相抵。垂下眼帘望着顾雄飞的宽阔胸膛,他轻声问道:“大哥,你说兄弟算不算好人?”
这句话来的没头没脑,顾雄飞愣了一下,然后抬手摸向叶雪山的面颊:“子凌,听大哥的话。你不走,大哥不放心啊!”
叶雪山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大哥,兄弟真的是个好人。你照顾了兄弟五年,兄弟陪你一辈子。你在哪里,我在哪里。”
然后他抬眼看向了顾雄飞:“大哥,别逼我了,没有用,我不听。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你好好活着,等我来救。”
顾雄飞注视着叶雪山,看着看着,忽然一笑。门外灯光斜射进来,他的眼中有光,晶莹闪烁,是似有似无的一点泪。与此同时,叶雪山看清了他的面容,几日不见,他瘦出了浅浅的法令纹;额角乱发纠结在一起,从发际中延伸出了血痂的一角。
“去找沈将军。”顾雄飞忽然把声音低成耳语:“对他实话实说,也许他能有办法。”
正在这时,铁门被人敲响了,特务探头进来,急迫的说道:“时间到了,快出来吧!”
叶雪山知道此地的确不宜久留,可是当着特务的面,也不好多说多做。情急之下,他抓住顾雄飞的耳朵用力扯了一下。顾雄飞知道他的意思,所以在浅浅淡淡的疼痛中,微笑着对他一点头。
叶雪山出了监狱,和阿南乘坐汽车回了家。阿南一路都没说话,进门之后才问道:“美了吧?嘁嘁喳喳的都说什么了?”
叶雪山无端的掏出手帕擦了擦鼻子,然后说道:“怎么连条毯子都没有。”
阿南冷笑一声:“你当他是去疗养了?我告诉你,睡水泥地的还大有人在呢,他住单人牢房,已经是受优待了!”
叶雪山不再说了,自顾自的去洗漱更衣。阿南动作慢一点,又要四处查看门窗是否关好,所以最后回房之时,叶雪山早已上了床。
阿南手里托着一条毛巾,一边擦脖子一边去看叶雪山。叶雪山还是衬衫裤衩的打扮,正背对着他蹲在床里,脑袋深深低下去,只让人看一个后背。
阿南把毛巾随手搭上了椅背,然后疑惑的爬上了床。一直凑到叶雪山身边,他总怕对方是要哭。
然而叶雪山并没有要哭的意思,他正对着一本五颜六色的破画报发呆。
画报是在德国一家小书店里出售的,当时他随着顾雄飞进去逛,一眼就看中了,可是怯生生的不肯说。及至回了所住的公寓,他才开口索要。顾雄飞一听就生气了,怪他不肯早说,害得自己还得再跑一趟。
当天下午,顾雄飞就真出门了,走了很远的路去找那家小书店。最后他顶着傍晚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