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大合的战役。
叶雪山不敢想了,怕自己想着想着,思维又要乱套。默然无语的收回手,他心里是异常的平静,平静的简直奇怪。他挨了顾雄飞的巴掌,但是毫不生气;他抓伤了顾雄飞的脸,似乎也并不愧疚。
他想自己真的是心死了,对顾雄飞都没有感情了,爱与恨都消失了。
叶雪山说要出去散步,顾雄飞就陪着他出门下了楼。两人沿着小径走到假山下面,叶雪山迈步登上石阶,一边慢慢的走,一边说道:“山太高了,上去一趟,真不容易。”
顾雄飞拉住了他:“我背你走。”
叶雪山果然趴上了顾雄飞的后背。顾雄飞稳稳当当的往上走,就听叶雪山在自己耳边说道:“大哥,你很像爹。”
顾雄飞笑了:“废话!”
叶雪山又道:“我很想爹。”
顾雄飞一步一步走的挺有劲:“想爹的话,就多看看我!”
叶雪山“嗯”了一声:“我看着呢。”
顾雄飞感觉叶雪山这话来的奇怪,并且有点没拧<涌焖俣壬狭松蕉ネぷ樱畔乱堆┥剑骸罢饫锏故钦媪箍臁!?br />
亭子四周围了雕花栏杆,放眼向外一望,连清凉轩都在了脚下。叶雪山倚着栏杆极目远眺,正能看到花园的全貌。收回目光再往下瞧,山石却是险峻,向下一直没入水中。流水是条小河的规模,非常的清澈,水下卵石清晰可见。
“大哥。”他背对着顾雄飞开了口:“给阿南一点钱,让他走吧。他还是个小孩子,应该出去长长见识,总守在我身边,人都要变傻了。”
顾雄飞很意外:“这……我看他还算伶俐,比别人强……”
叶雪山点了点头:“他要是不伶俐,我也不说这话。”
顾雄飞沉吟了片刻,最后说道:“秋天再让他走吧,我明天还得去趟天津。照理来讲,应该直接从天津往青岛去;不过我打算等你戒毒成功之后再走。如果去青岛的话,大概秋天也就能回来了。到时没了阿南,我也能照顾你。”
叶雪山在扑面的凉风中答道:“早晚无所谓,你记住我的话就好。”
宽松的袖口半卷起来,他低下头,看到小臂上的点点针孔。终于要戒毒了,他想,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正当此时,山下有人扯了嗓子呼喊,让大爷下去接长途电话。顾雄飞答应一声,抬腿就走。叶雪山猛然回头望向了顾雄飞的背影——随即,又慢慢的转回了前方。
亭子里寂静下来,只剩风声偶尔穿过。叶雪山手扶栏杆向下注视,忽然发现假山的高度十分可观。不假思索的抬起一条腿,他开始想要翻越栏杆。
与此同时,顾雄飞在半路猛然刹住了步伐。
周身仿佛过了电,寒毛瞬间全竖起来。他抬手抱了肩膀,害冷似的打了个寒战。莫名其妙的提起了心,他若有所思的回头向上望去。
“子凌!”他大喊了一声,其实喊了也没什么事,可是心里越来越慌,不喊出来就难受。
没有回应。
他下意识的转了身,大踏步的往上走:“子凌!”
几步之后,他终于看到了亭中情景——叶雪山已经险伶伶的骑在了栏杆上面。扭头对着顾雄飞一笑,他清清楚楚的唤道:“大哥。”
顾雄飞立时大惊失色:“你干什么?快点下来!”
叶雪山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对他说道:“谢谢你。”
随即他一歪身子,像个白影似的跌落下去,一闪而逝。
109、死生
顾雄飞只要闭上眼睛,眼前就会盛开一朵铺天盖地的水花。
当时他在一刹那间冲到栏杆之前,亲眼目睹着叶雪山急速坠落,直至在河面砸出一朵巨大水花。
他也疯了,再次清醒过来时,人已经坐在了医院走廊内的长椅上,水淋淋的像是刚从河里爬上来。神情茫然的扭过头去,他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阿南。阿南哭得满脸通红,身体随着哽咽一抽一抽。顾雄飞盯着阿南看了足有一分多钟,才把前因后果慢慢的全想起来了。
他的确是刚从河里爬上来不久,河水很浅,他轻而易举的从水中抱出了叶雪山。叶雪山被水冲刷的好干净,皮肤白到了半透明,是个剔透的水晶玻璃人,没有血,也没有伤。
他哭了,也仿佛没哭,只记得耳边呼呼的起了风声,是他在抱着叶雪山往外跑。仆人都惊慌失措的追上来了,一个小崽子在响亮的嚎啕,那是阿南。
然后就到了医院,有人夺过了他怀里的叶雪山,还有人把他摁在了长椅上坐下。眼前穿梭似的人来人往,他心里空荡荡的灌满了风。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阿南仰面朝天的靠到墙上,头脑一阵一阵的发晕。强迫自己做了几个深呼吸,他一闭眼睛,眼泪顺着眼角又流了下来。抬手捂到胸前,疯子的钻戒正在贴肉硌着他。当初他总吵着要走,结果,是疯子先走了。
前方病房门上的电灯总也不灭,灯不灭,就说明疯子还没死。阿南哭得泪眼朦胧,简直快要看不清灯光明暗。忽然面前掠过一阵风,是个军装打扮的青年走到长椅前弯下了腰,嗓门不小的说道:“报告参座,司令刚刚又来了电话,让您立刻回话!”
顾雄飞一抬手,轻声说道:“滚。”
副官愣了一下,随即越发靠近了顾雄飞:“参座,是司令让您回话!”
顾雄飞双手攥了拳头,发疯似的大吼一声:“给我滚!”
副官吓了一跳,立刻直起身来退了一步。
沈将军在天津家中等了许久,始终不见顾雄飞打回电话,就拍着大腿骂道:“这个小子,野到哪里去了?就这个样子,还想当参谋长?”
骂过之后,他闲闲的继续等。军中已无参谋长,他迟早是要把顾雄飞推上去的。先让顾雄飞升了官,然后立刻举行婚礼。沈将军愿意把自己喜欢的孩子全收到家里,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人,看着就痛快。
心不在焉的等到晚上,沈将军还是没有等来顾雄飞的电话。
顾雄飞早把沈将军的电话忘到了脑后。
叶雪山已经出了急救室,人虽然还有呼吸,但是这口气能喘到几时,连医生都不能确定。他的确是受了内伤,身上也有多处骨折;但更可怕的是他的毒瘾——毒瘾发作之时,他连心跳都是乱的。
医生不敢给他彻底断掉吗啡,生怕他承受不住、会出意外。而在顾雄飞和医生交谈之时,阿南偷偷的溜进病房,含着眼泪站在了病床旁边。
叶雪山紧闭双目躺在床上,身体上下插了许多针头管子,口鼻上还覆着一只氧气罩。阿南试探着伸手碰了他一下,又带着哭腔低低唤道:“哎,你醒醒啊!”
轻轻握住了叶雪山的右手,阿南像只小猫一样,细细的哭出了声音:“疯子,你现在终于不难过了,是不是?”
这时,顾雄飞推门走了进来。
顾雄飞停在床前,对着叶雪山望了良久,最后忽然开口说道:“阿南,我是不是对他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