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了他在这边没事,上野却还是有些担心,直到来这边见到他后,上野才真正地放下了心来,还好自己来了,不来的话,他怕是直到见到长谷川之前都不能安心了。
在上野想着等一下怎么跟长谷川说明时,咖啡厅又进来了两个客人,其中的一个在看到接电话的长谷川时,还留神的再三看了看,确认自己没认错人之后,才在上野他们的隔壁桌坐下了。
“咦?刚刚那不是长谷川吗?”邻桌的说话声传了过来,听到有长谷川的名字,正喝着咖啡的上野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关于自己的恋人不知道他们会说些什么,他带有稍许地好奇心。
“咦,谁?
“你看,我中学时同班的,家里是制造餐具公司的那个……”见同伴不明白,那人又进一步地解释着。
“啊啊,是长谷工业的公子啊!咦?不过,他不是在东京上班吗?”反应过来的人不解地问。
“听说好像是因为父亲病倒了,于是回到这里似乎是要继承公司了哦。”
听到这里,上野猛然一惊,对于他们后面还说了些什么他是完全没有心思听了。这个消息把他来之前所有幻想都打破了,残忍地把他拉回来现实,让他不得不去注意那个他一直在回避的问题。
“对不起,上野,我必须回去一下。”接完电话后,长谷川走过来满脸的歉意。
“啊。”听到他的声音,上野才从刚才得知的意外消息中回过神,发现长谷川已经接完电话回来了,他微微应了一下。
“难得你来一趟,我却这么匆忙,对不起。”对于没能好好的陪陪他,长谷川相当过意不去。难得上野大老远地跑来这里看他,但两人还没怎么说话呢,电话就打来找人,早晓得他就把电话关机了。
“不,我倒是没关系,你那边也不要紧吧?”没再沉浸在刚才的消息中,上野宽慰着他,看长谷川的表情应该是要让他回去吧。也是,他父亲病倒了,他回来了这边大概也是有很多事要他去忙的。
“没什么……就是父亲公司的人来了,说是让我陪他去,不过我其实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长谷川笑着说。自己对公司的事是一窍不通,现在姐姐竟然打电话来让他去陪公司的人,她对自己可真是有信心,但他又不能置之不理,真是的……他还想多跟上野说说话呢,这次分开后,他又还要再照顾父亲,不知道下次要几时才能见面。
上野没说话,注视着眼前的长谷川,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只是为接下来要去见公司人而烦恼的长谷川并没注意到上野的反常,心里面也还想着要怎样才能再见到上野。
“明天再给你打电话。”长谷川站在店门口冲上野摆着手,他本想要直接送上野去他所住的旅馆的,不过被上野怕耽误他的时间为由拒绝了,见上野这么坚持,长谷川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地先走了,却还是约定要明天打电话。
“嗯,保重。”背着包,一手插在口袋里的上野,看着背对着他远去的长谷川,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一直没去注意这个问题的上野陷入了沉思,隔了好久才回过神。
第七章
住的股份:长谷工业,1965年成立。
业务内容:餐具的制造、加工,新材料的开发。
资本一亿三千万日元。职工人数三百五十八名。集团关联公司四家。
旅馆内上野的手指在键盘上不停地敲打着,虽然只有一个简单的姓氏,但在现在这个网络这么飞速发展的时代,只是在网上随便的一搜,他所要知道的信息便全部都出来,更何况是一个企业。
看着网页上出现的关于长谷工业的信息,上野的脸上虽是一片平静,但心却是早已沉到了谷底。
看吧,果然是大少爷啊!
“哎,所以说我吊儿郎当的也没人管。”刚熟识时,长谷川说的话又浮现在脑海里。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的。
“我早晚是要回去的,在做好心理准备之后……”记得对什么一直都是那种漫不经心态度的长谷川,在说到这句话时,语气带了丝微不可觉的落寞。
看到不同于平常的他,上野虽不是很清楚,但心里也有个大概。
唉……上野深深叹了口气,再次看向那写着有关长谷工业信息的电脑屏幕,他疲惫极了地靠坐在椅子上。
与长谷川交往后,越来越在乎他,心里的疑问也开始想要弄明,但他却犹豫了,害怕问了之后他与长谷川之间会发生什么变化,一直将那个问题埋在心里,最后越来越缺乏勇气问出口了。人就是这样矛盾的生物,在有勇气问出口时,苦于没有适当的机会;但当有适当的机会问时,却又往往缺乏了勇气。所以才会有许多的疑问埋在心里,直到问题不得不解决的时候,终于被逼着去面对现实。
靠坐在椅子上,上野闭着双眼,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脑海里在不断地思考着,自己与长谷川的事……眼睛似乎有些湿润,即使闭着眼睛也感觉此时房内的灯光有些刺眼,他伸出一只手来覆盖在眼睛上。
大概从17岁知道自己是HOMO的时候,自己是不是就已经被上帝给遗弃,早处在地狱的门前了呢?在看着那个被他喜欢却不自知的男人的十年间,有时深感绝望的上野总是不由自主地这样怀疑着。会不会有人来救他呢,应该不会吧,深陷在泥潭的上野绝望的想着,自己的这一生还真是可悲,不会被任何人所爱的自己,会有人出现在他的面前吗?
在那间旧书店里,他看到了长谷川,即使对那个男人有着莫名的好感,上野却还是谨慎地与他隔着段距离,他怕受伤。被伤过一次的心,还能经受得起再次的伤害吗?就算这样想着,一再地告诫着自己,上野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去靠近长谷川。
脑子里面明明清楚分开才是对两人最好的结果,可心却是一直在痛个不停,上野自己知道他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到之前对什么都不在乎,就算自己一个人也无所谓的时候了。知道了有人陪伴的感觉,孤单、寂寞开始会让上野感到害怕,明明那些感觉他都已经习惯了的,却因为有长谷川在身边,他早已遗忘了自己曾孤单一人的痛苦时间。
那个笨蛋!还说再也不会让自己寂寞了,再也不会让自己为这种无聊事的烦恼了,还说只要自己想他无论多远他都会飞奔过来的……他相信长谷川,正因为知道他说的话的可信度,知道他对自己是有多用心,上野更是没有办法对他提出什么任性的要求。
想着想着,上野慢慢地哭出了声,安静的房间内,只是小小声的呜咽也显得有些大,但他什么都顾不了了,他不想跟长谷川分开,即使明白自己现在哭得很丢脸,一想到两人分开的话,上野的心就会痛个不停,痛得快要不能呼吸了一样。
电脑的屏幕一直亮着,上野就蜷缩在电脑椅上不停地抽泣着,心里念着长谷川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
游戏时间结束后,就要回家,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即使事实再残酷,除了接受也没有其他办法了。长谷川要继承家业的事虽然是第一次知道,但慢慢消化了这个消息后,自己还是看开些的好。
回程的电车上,上野靠在椅背上,微斜着头,状似悠闲的坐姿,不知为什么让人感觉他浑身都透着深深的疲惫。
外面的天空已经暗了下来,相比之下,电车里的灯光似乎有些过于明亮了。
至今为止,我们不就是那样的交往而已吗?
自己看人的眼光可还真是一点都没长劲,上野自嘲地想着。
哭也哭过了,就算自己再怎么伤心,问题也还是要解决的。
游戏时间结束了,所有的一切也都应该结束了,就算自己再怎样留恋,也不能犹豫不决了……
“下一站终点站,东京——东京——”电车上报站的声音响起。
上野掩藏在镜片后因为哭泣而红肿了的眼睛,此时十分清澈,不再有丝毫的迷茫,那种眼神似做了某种决定,虽然平静却又有着决然。只是眼角微闪的亮光,透露出了藏在眼睛深处的不为人知的无尽悲伤。
仅有片刻,上野便淡然的闭上了眼睛。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就算再怎么不舍,也不能犹豫了,他也没有什么退路了……
回去吧,在天黑之前……
窗外已是一片漆黑,电车缓缓地停了下来,自己到站了。
趁我还能找到回家的路——
对我来说,真是出了趟远门呢……不过,还好自己的家就在眼前了。
“嗯,说是下周就能出院了。”
“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