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而那个亲王,不是没有努力,而是失败了。
看着眼前这个无论生活如何艰难,都笑得没心没肺的人,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面前,倚陌却觉得自己并不快乐。
为什么呢?赵瑜明明是已经解脱了,或许自己现在的失落不过是因为他没有死在自己面前,没有在死前跟自己说些没心没肺的话,所以才会感到这么这么的……寂寞。
赵瑜,我后悔了,我不想让你死了,怎么办。
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抚摸着被血族的犬齿咬出来的已经不能愈合的洞,倚陌俯□去,伸出舌尖,轻轻一舔,伤口周围的细胞像是突然被激活,伤口快速的愈合。
倚陌伸出指甲拨开裹在赵瑜身上的衣服,在胸口的地方顿了顿,最后还是深深地捅了进去,舔了舔慢慢玩那个外渗的发棕的血液,恶心的液体有着人类和血族血液混合的味道,还带着微微烧焦的味道。
一定很痛苦吧……倚陌抿了抿唇,红了眼眶,但是我还是想自私一点,你是唯一的亲人,朋友,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是我不能没有你。
果然,我还是不想让你死。
“陪在我身边,好不好?”倚陌一用力,赵瑜的肋骨就咔咔得断掉了,胸部的皮肉被扯开,露出一颗被从中间划了一道口子的心脏。倚陌划破自己的手腕,整个手都以一种摇摇欲坠的形态掉在手臂的末端,黑色的血液涌入那个已经不再跳动的心脏中,与此同时,倚陌伸出犬牙,一口咬在倚陌的颈动脉上,恍若没有味觉一样地往外吮吸赵瑜内初拥失败产生的废血。
用我的血,把你变成族人,跟我一起,吵吵闹闹一辈子,好不好。
☆、陆拾贰
金色的光冲房间里迸射出来,穿过七彩琉璃拼接的窗子,照亮外面的整个天空。
“嘭!”只听一个重重的撞击声,之后便是玻璃‘哗啦’的落地音。站在外面相顾无言的两个男人,听见声音,想都不想就打开门冲了进去。
巨大的窗子已经被撞得粉碎,大多数的玻璃都落到了楼下,金色的光芒还没有散去,却看见整个屋子里面只有赵瑜一个人,赤果着身体,胸膛被生生撕开,肌理正在疯狂的坏死,然后重新生长,黑色的液体覆满了苍白的身体,那个本来清秀的男孩睁大了一双没有焦距的眼睛,张着嘴,两个长长的獠牙异常狰狞地呲在外面,浑身上下剧烈的抽搐,发出像野兽一样‘嗷嗷’的声音。
可是房间里没有倚陌。但是……他的嗅觉告诉他,那黑色的液体,全都是倚陌的血液。
威尔森特刚想去窗户边上看一下,却发现本来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愣愣地往床前走,甚至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抱住那个哀嚎的人。
“你想干什么!”威尔森特一把把殷彭捞过来,随手一甩,亲王大人完全没有反坑地被甩出了门外,愣了一下,双目赤红地站起来,往床上的赵瑜冲过去。
找死!威尔森特非常担心倚陌,他不知道倚陌现在究竟怎么样了,但是他很明白如果这个赵瑜在自己面前出了事,那他和好不容易从狼窟里抢回来的夫人,怕是要老死不相往来了。皱着眉头一个箭步冲上去,伯爵拽着亲王的后脖颈,就将他捞了回来,一把把人抵在墙上。
“你要过去就全毁了。”伯爵有些气急败坏,冲着甚至不知道是否还清醒的殷彭吼了一嗓子,最后觉得,都是因为他的失误才让自己的爱人那么难受,而他现在竟然还要破坏自己爱人的救治成果,简直就是非常之不可理喻。这么想着,威尔森特非常迅速地在殷彭的肚子上补了一拳。
“唔……”殷彭一口胃酸吐了出来,背后的墙壁生生被砸进去一个坑,“放开我。”亲王红着一双眼,看着把自己举在半空中的威尔森特。
“你不能过去,他现在正在变成猎人,如果你过去了,你们两个都得完蛋。”威尔森特当然不怕他,又梗着脖子吼了回去。
‘完蛋’两个字像是一阵强力镇定剂,把殷彭的理智找了回来。亲王沉默了,眼中的疯狂渐渐退去,开始变得有些晦暗。
“你给我听着,他现在是很关键的时候,你要是不想他有事,就老老实实地出去,那些黑色的是倚陌的血,挨一下就能去你半条命。他会好的……相信我。”
殷彭看着自己的好友,慢慢地点了点头,威尔森特想了想,还是不怎么放心,就在他考虑要不要把他弄晕的时候,殷彭突然张大了眼睛,然后晃晃悠悠的晕了过去。
“……”威尔恩特看着把针管收起来的赛门,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表情。
“你去干你想做的事吧。”管家大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没有什么温度,就连语调都是百年如一的单调。
神情严肃,威尔森特皱着眉头,总觉得这一幕好像非常熟悉……
算了,这些都不重要,“把他交给你了,别让别人进这个房间。”
说完,威尔森特两步走到床边,‘哗啦’一声张来自己巨大的翅膀听着风中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哀嚎声,向前飞去。
倚陌不知道自己搞怎么去面对威尔森特,看着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有些想逃,有些慌张。威尔森特背后张开着巨大的黑色羽翼,悬在那里,就像是那个‘血宴’的晚上,自己遇难,而男人,就像一个巨大又结实的保护伞,笼罩着当初那个弱小又无知的自己。
倚陌咬了咬牙,转身就要走。
“你要去哪?”突然被人从背后抱住,那是一个熟悉的冰冷的坚实的怀抱,属于那个夜夜与自己耳鬓厮磨的人。
倚陌突然觉得自己动弹不得,明明自己才是强势的一方,明明身后的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为什么,他却觉得呼吸都困难。
“你要去哪?怎么不带上我?”威尔森特好像没有看见倚陌沾满鲜血的雪白的肌肤,没有看见那满地已经生命垂危的血族,没有看见倚陌尖锐的撕开血族身体的爪。只看见,一个见了他就慌慌张张想要落跑的自己的新娘。
“我……”倚陌想说点什么,但是张了口却发现自己脑子一片空白。
“你怎么了?赵瑜现在看起来不太妙,我记得你的血是红色的,为什么现在变成黑的了?伤还要不要紧?头昏不昏?想睡觉么?”男人从背后轻轻地在倚陌墨黑色的头发上烙下一个吻,“你当初是不是也这么难受?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真是该死的温柔,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倚陌的身体开始颤抖,就好像威尔森特说的话就是毒药,已经顺着声波渗入血脉攻进心底,而他却却被这可怕的可恶的让人眷恋的怀抱,紧紧的禁锢着。
“我们先回去吧,好不好?”威尔森特收了收手臂,把那个颤抖着的身体“你没有杀死他们,已经很棒了,我们回去好好休息,等着赵瑜醒过来,好不好?”
伯爵的语气里有种诱哄的味道,轻轻地,肉肉地,蛊惑着自己的爱人。就好像那个传说中的桀骜不驯目中无人嚣张跋扈的伯爵说的根本不是他。
“……”倚陌的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如果赵瑜是因为同命相连,所以两个人相依为命互相照顾,那为什么,这个讨厌的血族伯爵也要对他这么好,为什么?凭什么?值得么……
倚陌从来就没有被人领养过,即使他一直努力的做一个乖乖的孩子,一直努力的讨每一个来孤儿院的大人满意,却从来没有人会多看他一眼,直到一直以来跟自己关系最好的赵瑜被一对年轻的夫妇接走,之后满身是伤的回来。
那时候他就在想,他们,注定是被抛弃的人,就连上帝都不想他们有自己的父母,别人又怎么会收留他们呢?他们之间没有别人,只有彼此。两颗浮萍,飘飘荡荡,相依为命。
可是,威尔森特,这个男人究竟想干什么?明明刚开始还很讨厌不是么?为什么现在要变成这样!喜欢么?爱么?老子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