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多少人服侍,宫里头都有,偏要收留那种来历不明的小乞丐,还不声不响不和我商议便想带入宫去?更何况那还是个女孩子,难道你不知这会惹起多少闲话?这又与你何益?”不得不说,每一次,都似乎是褚云重更占着理。
“我这不是正来跟你商议吗……”宗赫走到他身边站着,见他蕴怒着不说话,更不拿眼睛瞧自己,不由得心中叹气。虽然跟这人相处了这些日子,毕竟不能知心知肺,到底他是皇帝呢,若是有人忤逆了他的意思,肯定是不喜欢的。
玉盘似的月悄然升起,夜色却依然清冷。远处隐有丝竹声传来,柔和穿过抚廊,飘在两人身边。
气氛倒还不坏。宗赫自嘲着,给自己鼓鼓劲。
按他的性子,其实不喜求人,更不消说是为了不相干的人了。只是两人若认真相处,总不能像打打杀杀那样,总是硬碰硬的吧。总有些事,自己不太习惯,要慢慢适应起来……
见那人的手垂在身侧,想起这些时日,他待自己的温柔,少年再也忍不住,便上前主动握起他的手,低声求道:“云重,何不再宠我一回。”
褚云重心动,缓缓转过身来。洁白的月光下,少年容色之清丽,光华怡人,似撒娇般微启的唇角,漾开一抹诱人的微笑,清澈而明媚。
“你这样……便算是求人?”没有被握住的那只手,忍不住环上少年的腰,腿也微微用力,将他抵在廊柱上,看红晕渐渐染上他耳根。
“不然……要我怎样?”腰腿间那样亲密的抵着,让宗赫开始脸红心跳。
两人虽说一直亲近,但也仅止于牵牵手搂搂腰,最多便是亲亲嘴唇。褚云重顾忌他伤势,从未有过非分之举。而他自己,毫无经验,更是完全没起过那方面的念头。
而此时,两人之间却是暧昧横生,他的鼻尖离着他只有半尺的距离,呼吸都似在耳边,微显短促的气息湿湿暖暖,又仿佛带着一丝压抑的情欲。
夜意浸润,淡淡星光如莹,那一阵阵似有若无的靡靡乐声轻轻萦绕着,更是惹人遐思。
气氛真是不能再好了。褚云重满心快活,几要笑出声来,便诱道:“我要怎样……世显,你心中明白。”
你道人人都像你这般厚脸皮!宗赫的双颊都红透了,心更是跳得快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也罢,便叫你得一些好处!
存了这样心思,于是便闭上眼,第一次,主动的贴上那近在咫尺的唇。
“唉哟……”却是力道太重,双双都磕了嘴唇碰了牙。
褚云重抚着唇哭笑不得,眸子却愈发晶亮了起来。
“到我房里来。”
不等少年有机会拒绝,便旋风般拉了他进屋,反手栓上门。
宗赫恨自己在这种时候,反应总是慢半拍,感觉有些不妙的时候,已是被拉到床边。
褚云重一掀袍角,侧身坐在床沿,而少年则被他拉得跌跌撞撞的坐进他怀中,正抱了个满怀。这个姿势却好,可以在他耳畔颈间慢慢厮磨。
“刚才在廊下,你倒好大的胆子,就那样亲上来,也不怕人瞧见。现在……怎么倒像个木头人?可要我亲自教你怎么伺候人……”褚云重低低的笑,面若桃花,眼波流转,像足了准备开动的狐狸。
“云重……”少年的身体被两条手臂紧紧的环住,虽未肌肤相接,亦觉滚烫灼热。正紧张不安着,脸又被手托着转了过去,那人挺拔的鼻子轻轻抵上自己的鼻尖,彼此的气息,炽热而又急促,叫人简直无法呼吸。
“再亲一次。”那人的声音又沉又勾人。老辣的猎人,总有法子,让猎物自动上勾。
少年迟疑了短暂的瞬间,但这样的诱惑致命又温暖,于是,便像是被盅惑般,轻轻迎上一点,试探般触及那对自己施展了魔法的唇。然后,有一点羞涩,有一点笨拙地吻住了他。
褚云重亦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乖乖配合他加深这个吻。彼此的唇,都已被欲望与期待炽烤的异常柔软,互相温柔的辗转舔抵,绵长而又甜蜜,两两交换着,尽是无穷的诱惑。
不过手底,倒也没闲着。悄悄拔去宗赫发上的乌木簪,让那一头墨缎般的秀发如云飘散。又不动声色的,解开他的腰带。很不老实的手指滑了进去,抚上少年微微发烫的肌肤。
宗赫叫他一碰,浑身一颤,待要推脱却更是被箍紧了身子压倒在床上。
被他这样一闹,宗赫胸前衣襟已是松开了好些,露出颈下一片玉骨冰肌,那线条优美的纤瘦锁骨,更叫人垂涎。
褚云重体内欲火升腾,他都禁欲快有一年了,如今遇着宗赫倒也算两情相悦,正是新鲜情热,没有一日不想将他吃干抹净。
宗赫见他眸中欲火,更觉羞赧难言,但心中尚存清明一线,便不顾自己衣衫松垮,只捉住他四处惹火的手,低声道:“皇帝要与赫亲热可以,但万不可愈矩,既错了皇家制度,又叫侍选失了名节。”
“生在帝王家,偏生就有这许多规矩!其实从心所欲,怎算愈矩!”像是被触中心底事,一时欲望从褚云重眼中渐渐退去,但目光中,却仍有灼灼烈焰燃烧着。
见皇帝这样着恼,宗赫倒先抵不住笑了,“刚才那番话倒也非我本意,不过是我应尽之责。我若不说,倒成了勾引皇帝行差踏错的下流胚了。其实……就算尚未入阁,我也算是皇帝的人了,此名此节亦关乎皇帝的名节。若皇帝不在乎,那么,赫更不在乎。”
幽暗中,少年的眼眸清澈如夜星闪烁。
吻了吻宗赫脸颊,褚云重心底叹了口气,如何不知他这一招是以退为进。自己倒真想视皇家制度如无物,但又岂能真的不在乎他的名节。
于是恨恨的咬牙,“你这小狐狸,什么时候变得言辞手段竟这般滴水不漏了,倒叫我今晚空欢喜一场。”
老狐狸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宗赫心中暗笑,口中却款款道:“自然是皇帝带教的好。”
“我还有教得更好的呢,到时候你可好生学着。”
“说正经的呢,皇帝总是这么不尊重……”
两人调笑着,又在床上好一阵嬉闹。
“那小丫头的事?”觑着皇帝心情还好,宗赫便想趁热打铁。
褚云重只皱眉道:“不好。这种年幼便失了父母亲人离家流浪之人,一等是浪荡不羁不服管教,一等是恨海难填睚眦必报,都不是能够让我放心在你身边伺候的妥当人。”
“我知皇帝疼我。”少年轻叹一声,垂下头幽幽道:“只是当初皇帝救下我的时候,我却也是那失了父母亲人离家流浪之人,不知在皇帝心中,我是你口中第一等人呢,还是第二等人……”
一时倒堵得褚云重哑口无言。
“也罢,便先留用。”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孩子,到时候要是伺候不好,随便找个由头谴了她其他职务便是了,皇宫中自然也不怕多留一口人吃饭。
褚云重这般打算着,顺便又问:“那丫头叫什么名字?”
“阿蛮。蛮横无理的蛮。”
见皇帝终是允了此事,宗赫不由得心情大好,不过……那小丫头倒也不算是一味蛮横泼皮。自她下定决心与他赌命交心之后,俩人倒是同心同力合谋设了这局。莫看她年轻小,懂得却比自己多得多,皇家制度爱惜名节种种,俱是她的主意,却也真能成事。
少年心中偷偷一乐,倒是捡了个得力之人呢。
第15章 第四章 燕归华庭玉双辉
凌太阁府,赤松轩。
车轮滚滚驶进长安,宗赫好奇的掀开窗帷子,贪看这中原大地最繁华之处的景色。联想到几十年前这里还是兵荒马乱、生灵涂炭之地,不由笑对身边的褚云重道:“好一番国泰民安的景象,一路行来九州日渐繁盛,百姓都得安家乐业,这自然都是皇帝仁德之功。”
褚云重笑着捏了捏他的耳朵,道:“哪里学来这些精致的马屁,且留着吧,待到太阁府拜见我亚父时,夸他去。”
“咦?”宗赫扬了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