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乐:Wish——Soweru)
“您这就要走了么?”伙计站在门前一脸不舍,看着隶公河将马鞍系回马背上。
“嗯。”隶公河应了一声,“现在的行程已经比预计的要迟了,更是不能耽误——对了。”他收回抬上马镫的脚,严厉地看着送行的几个伙计。“昨晚查账,居然有一大笔钱款用处不明,碍于这次行程紧,我就暂时放过你们。但若是谁敢私自盗用高家的财产,本管事定不轻饶!”
“可是……”伙计欲言又止,却被身后走来的人拍了拍肩。
“别担心,公河他还会再来的。”清平友善地冲他眨眨眼,凑近轻声说道:“大家常年在坚持在这荒乱的地方,真的非常了不起……谢谢你们。”
伙计恍然,愣愣地看着护卫长帮忙把最后一件货物装上马车,长长的队伍渐渐消失在烟尘中。
“愿风神保佑他们。”他双手合十,喃喃道。
“喂,公河。”清平打马加速,追上前面的人。“公河?”他见前面的人默不作声,似乎陷入沉思,不免担心起来。“有什么不对的吗?”
隶公河没有理会,径自策马向前。
“如果是因为兴邑那边账面不对的事情,公河其实不用烦恼的。”清平安慰似地说。
“吵死了!你这家伙知道什么。”隶公河没好气地说,又向前骑了一段,不想让清平扰到他。
“因为兴邑的伙计们都很担心你。”清平不放弃地在他身后大喊,“缺掉的那部分钱在那几个檀木箱里呢——”
隶公河一听这话立刻勒住马。“你说什么?”他回过身。“为什么你会知道?”
清平耸耸肩。“你终于有点反应了……因为大家都很担心我们啊——喂。”他见隶公河并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奔向马车上的檀木箱。精致的锁扣咔哒一声弹开,原本只放置的几柄上好刀剑上面,多了不少结实的皮甲和弓箭。
“这是什么?”隶公河凑近箱子,低头观察着其中的弓箭和皮甲。“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伙计们担心我们的安全……”清平在他身后小声说道。“即使公河你不说,伙计们也会得知我们遭到袭击的事情,再加上元皓并没有同我们一起到达兴邑……”
“但这不是挪用财物的借口!”隶公河啪地一声合上箱子,冲清平吼道,但随即他又压低了声音:“如果任何人都可以这样的借口来挥霍和擅作主张,老爷的产业早就垮了!”他握紧拳头,“兴邑那个掌柜和账房,我要立刻让他们……”
清平无奈地摇头,示意隶公河消消火。“你可能疏忽了……那部分未注明的支出是记在伙计们的工钱里的……”
隶公河似乎没听明白他的话,“那就
是说今年的工钱要涨……?”
“正相反。”清平耐心地解释,“伙计们垫付了自己今年大部分的工钱为我们凑了这些……”他指指箱子,“他们冬天要饿肚子了呢。”
隶公河像是突然被泼了一盆冷水,呆呆地愣在原地。少顷, “你刚才听到看到了什么?”他突然严厉地问在另一辆马车上的小桃。
少女有些吃惊,随即摇了摇头:“小桃什么也没有听到……”
隶公河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他下令继续前进,马鞭一扬,独自赶到队伍的前面。“外人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他没好气地冲清平来了一句。
清平挠头:“为什么要那样问小桃……”
“因为,小桃姑娘是洛城人……在洛城,或者说整个西羌国内,平民私运武器可是枭首的死罪……”身旁的护卫长策马靠了过来,在清平耳边小声说道,“很多国家都有类似的律令呢,清平公子不会说出去吧……”
“诶?什么?”清平惊讶,随即又摇头,“当然不会,说实话我根本不知道有这样奇怪的律令诶。”
冬日的太阳升至最高,依旧不输夏日的光芒。一行人在一个小水塘边驻扎下来,伙计们纷纷解下马去休息。从这里看去,满目的砂石被阳光照得闪闪发亮。周围的植被已经非常稀疏,他们栖身的地方是附近唯一的荫凉。
“这里就是关北的沙漠?”清平抬起手遮着刺眼的阳光,“看起来比地图上标注的要大得多呢……现在真的是冬天?”他握起地上一块石头,似乎比想象中要更热些。
“确实是关北的沙漠。”护卫长与清平已经熟络,便放下缰绳从近旁走来。“沙漠中极度干燥,没有降水也就无法保持热度。因此无论什么季节,这里都是只要有太阳便热,没有太阳便寒冷无比的地方。”他递给清平一个水囊,“至于为什么地图上看着要大些,因为……”
“因为沙漠会随着时间和风向迁移,并且不断扩大。”隶公河走来,用一副鄙视白痴的眼光瞥了清平一眼,“下一个目的地是位于沙漠之中的阳翟镇,然后就可以直达洛城了。”他将手中的一卷地图抛给护卫长,“重新安排一下行进的护卫工作,以防万一……”他不情愿地哼了一声,“可以用上那批弓箭和皮甲。”说罢他便要去查验货物。
“公河。”清平叫住他,“为什么一定要横穿这沙漠?先向南或北绕道不好吗?”
“笨蛋果然是笨蛋。”隶公河显得不耐烦,“从此向北千里都是沙漠,南边则是地形复杂的丘陵,乱石野兽丛生。我们现在走的,是自古以来无数商队开辟出的商路,省时省力——难道你情愿在丘陵被野猪追着跑?”
“可是……”清平提醒道:“几天前我们放走的那
个崔默说过,最近这一带马贼很多……为了安全起见……”
又是“啪”地一声,隶公河一巴掌打过来。“懦夫的想法!”他有些怒了,“自古商路就与危险相伴,我们什么时候怕过?”他捶着清平的胸口,脸上有了些讥讽,“你不是护卫吗?本职就是对抗贼匪,别忘了这一点!”
说罢他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清平站在原地有些无奈。
“隶先生就是这样的脾气,清平公子莫往心里去。”护卫长走来拍着清平的肩,“他即使这样说,也是没有恶意的。大家都看得出,隶先生也是很看重公子你的呢。”
“我并没有害怕。”清平摇摇头,“我只是……”
“只是不想见那些伤人的争斗吧?”护卫长笑着替他说完,“公子当真是个好心肠的人,若不是那天公子替崔默说话,老爷早就将他斩在刀下了。不过……”他话锋一转,“公子这样的人,或许不太适应护卫这种带了血腥的工作。”
“……真的么?”清平有些垂头丧气。自己果然还是给元皓和公河添麻烦了?
“不是公子你想的那样。”护卫长忍不住安慰他,“清平公子的剑法素来凌厉迅猛,但是真在用到的时候,却总是带点迟疑呢……公子每当最后一击时,用的都是剑柄吧?”他看到清平一脸被看穿的不好意思,大笑起来。“公子好生之德是没错,但不是所有人都值得怜悯——有时候一时的心软,会让自己万劫不复。隶先生也是为了大家的任务着想,他必须把老爷与商队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考虑。”
“不是所有人都值得怜悯……”清平小声地重复,脸上一副思索的表情。
真的是这样么?如果那天崔默被元皓斩杀,那么他就真的活该死在刀下?他就活该被当作死有余辜的恶人么?崔默也不想这样的结局吧。
不知道,如果真的狠下心,自己会不会成为比现在更值得元皓和公河信任的人?
近旁的伙计活动起来,该是继续赶路的时候了。清平跨上马,身后的马车发出悠悠的声响,仿佛久远的叹息,让他不免阴郁起来。
雅乐,如果是你,会怎么做呢?
“前面就是真正的关北沙漠了。”隶公河抬手示意,“查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