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密密麻麻像网似的洒在头顶上。
她透过一盏路灯射出的光圈看雨丝,股股俄俄的光晕形成一张银色雾罩,随
着三三两两呼啸而过的车灯,变化各种深浅明暗的光舞一一这景象应该是美丽的,
可是她却心情沉重地盯着它出神——
十分钟不到,一辆白色雅歌疾驶而过,在她前方发出尖锐刺耳的刹车声,接
着倒车回到她身边。
霍翊打开车门,快步走向她,在她头顶撑起伞。两人的距离很近,她得抬头
才能看到他的脸。
“你还好吧?”他开口说话,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帼”
“你走多久了?”
他看着浑身湿透的她,她的上衣及牛仔裤全粘在身上。
她摇摇头,“我忘了看表。你怎么会出来找我?”
霍翊嘴角抿了一下,“我接到王一尾的电话,他问你回家了没有。”
王怕威也会良心不安吗?曾子黎在心底否定这个念头。
“你找我很久了?”
霍翊耸耸肩,“一个多小时吧!我放下电话就开着你的车在路上绕——发生
什么事?”
他问得轻描淡写,她知道如果她不回答,他也不会追问的。
“一场肥皂剧,我刚好看到他和我研究室的一个女人在床L。”她讲得平静,
美丽的唇角却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她等着他骂她笨,等着他骂她不会识人,可是没料到霍翊却从容地对她一笑。
。“要不要——我的肩膀借你?”
他稍稍张开臂弯。
她咬住下唇,看到平常高傲冷漠的眼眸,此刻充满了关怀与温暖。
停顿了几秒,她倏地冲上前去,猛抱住他结实的腰身。
一接触他温暖的胸膛,她鼻头一酸,遏抑了几个小时的泪水在瞬间溃堤了。
她哭得稀里哗啦,硬咽不止肥泪水和鼻涕一古脑全揉在他的衬衫上,更不用
说她原本就像从游泳池捞上来的一身湿。霍翊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搂着她,将她
揽在胸前。
他的体温透过布料,熨烫她冰冷的脸颊,有力的心跳在她耳畔稳定地鼓动,
有效地抚慰了她不安的心灵,她的鼻尖嗅到一股洗完澡的香皂气息混着男人的阳
刚味——
她有一种被呵护的感觉。
“你的眼泪怎么这么多啊?”他喉中传出一声低笑。
“要你管!”她离开他的肩膀,吸吸鼻子,大哭一场后,心清愉快多了。
霍翊低头看她。
“为那种男人哭成这样——”他疑惑地整起眉头,“莫非你的第一次是给他?”
曾子黎的反应是朝他胸口重重一捶。
“无聊!”她怒瞪他,却惹得霍诩大笑。
“如果不是你干吗哭成这样?那种男人到底好在哪里?是我,早甩了他广
曾子黎沉默了,不管王恰威好不好,被甩的人是她,他为了别的女人把她给
甩了。
霍翊伸手拿过她的手提包,“回家吧!你湿透了——你有带手帕吧广
她还来不及阻止,霍翊就顺手打开了手提包。她尴尬地站着,知道他看到了
那套难堪的性感内衣。
霍翊没说什么,合上手提包,径自走向驾驶座。
。他们一路沉默地到家。
曾子黎走进她的浴室里。这个家里共有三间浴室,楼下两间,楼上一间,她
和霍翊各自分开使用,霍翊用他楼上房间里的那间。
她将水龙头开到最大,强大的水柱霎时从顶上喷洒下来。
她仰头承接热水温柔的包围,不知怎么搞的,受伤害的泪又顺着水珠无声地
滑落了下来。
她一直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的,也动了要和他厮守一生的念头,谁知道会在
这么难堪的意外下结束这段恋情。
她静静站着,希望流过她身上的水,能顺道带走她的伤痕——。
她洗到一半,霍翊的声音透过水声传进来,他人就在淋浴门外。
她收起情绪,抗议道:“喂!我跟你讲了那么多次,我洗澡的时候不要走进
我房间!”
“有什么关系?你隔着淋浴门,我什么都看不到!”
曾子黎叹口气,知道讲也没用,他这毛病改也改不掉。
“我要出来了,你走开。”
霍翊应了一声,等她换上干爽的衣服踏出房间时,发现他就倚在门边,双臂
抱胸地等她。
“你明天会去上班?”
曾子黎脸上闪过一阵犹豫,她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去面对明天。
霍翊精明的眼眸捕捉到她迟疑的眼神。
“治疗创伤的最好方法,就是赶紧再去抓一个男人来递补。”
曾子黎白他一眼,知道他在开玩笑。
“你以为那么容易啊?男人随便抓就有?又不是在抓鱼。”
“你眼前不就有一个——”
曾子黎倏地抬头瞪他一眼。
“别开玩笑了!”她轻斥,看到他眸中带着戏渡的笑意,更加肯定他在捉弄
她。“可恶!你就没有一点点同情心吗?在这个时候还开——”
“我讲的话永远有效。”霍翊打断她的话。
“什么——”她摸不着头绪。
“我的肩膀随时可以借你。”
她黑白分明的灵黠大眼明显露出困惑。
“你”
说着,霍翊突然扳过她的肩膀,在她错愕下,嘴唇快速掠过她的唇,随即退
开。
她连退缩的时间都没有。
“翊?!”她反射性地用手捂住嘴唇,瞪着他。
他笑道:“这个就当做是我今天的酬劳。”
事发突然,她还在怀疑方才那一刻的真实性,霍翊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楼梯口。
她却一直僵站在房门口,没有移动脚步。
霍翊的举动把今天的混乱又往上推了一层。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是他安慰人的方式吗?他是不是应该亲她的额头?
她怀着混乱不清的情绪上床,奇怪的是,她明明在为王恰威的事伤神心碎,
为何两相比较,她反而更加在意霍翊的举动?
霍翊一定是在寻她开心,或许是想用这种方法让她忘掉不愉快,他对她是关
心的,毕竟他们两人是相依为命的姐弟呀,只是他表达的方式有点奇怪,在腰缘
陇陇中她想着——
他亲错地方了。
晨庵温暖地从白色楼花纱帘映人,大方地洒泻在卧室的半边地板上。
她翻了个身,痛苦地捂住耳朵,她早晚一定要把庭院那几株大叶榄仁树结砍
掉,老是有一群麻雀在枝丫上叽叽喳喳,吵死人了!
曾子黎叹口气,拿枕头蒙住脸,夏天的早晨总让人赖不了床,真讨厌!
讨厌的鸟叫,讨厌的阳光,讨厌的一天!
今天为什么不刮台风呢?最好把研究室整个吹垮,让她一个月不用上班。
可是外头阳光灿烂,天空连一丝浮云都看不到。她呻吟一声,全世界大概只
有她还赖在床上做刮台风的白日梦吧?
第三章
拖了许久,她终于不情不愿爬起来盥洗。
走出房门,看到霍翊坐在餐桌旁边看报边吃早餐。
他全神贯注在工商版面,没有因她的出现而转移注意力。
霍翊似乎已经看完了两份报纸,就叠在吃剩一半的奶油吐司旁。
“翊,你怎么还在这里?今天不是有考试?”她疑惑地问。
“我不去考也能毕业。”他头连抬都没抬起来,漫应了一声。
他的举止神态和往常没什么两样,曾子黎放心了,昨天辗转反侧的困扰似乎
只是他一时的玩笑,被影响到的人好像也只有她一个。
“扬庆的本益比偏低,应该还有上涨空间。”他的眼睛没有离开报纸,“我
想压点钱在扬庆这家公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