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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1 / 2)

>  刘老夫人原本有点把铺子当成见面礼的意思。只不过人家眼里的鸡肋,叶裳容当时没好意思白拿。再想起来的时候,便向刘老夫人请求这两间铺子暂由她管,一年后拿出一百五十两银子买下来。

叶裳容是仔细查过市价的,两间加起来总在一百两上下。算上一年的店租,一百五十并不算是个很高的数。只是一来,说多了赚不到反而丢脸,二来她要是真跟刘家仔细算银钱,只怕卖了她自己也还不清。目前先想着把整个绯云居的花用给挣出来,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老夫人允了之后,叶裳容一面与甄谷谈妥了一个月四两银子的店租,一面也在找她自己的生财之道。

如今虽然并不禁未成亲的女子出门,抛头露脸做生意只怕还是惊世骇俗了些。她倒是真有那个胆子,却也得顾及刘家的脸面。百思不得其法,叶裳容索性到正阳茶馆来坐坐。一来也算是散心,二来好歹也是自己的进账,总得看上几眼。

一阵衣袂轻动的声音过后,眼前暗了一下。叶裳容微蹙起眉,睁开眼睛,“绿芷……”只是她一声名字才出口,就停了下来。

不是绿芷。

叶裳容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眨了眨眼。

那人一声不出便在她桌边坐下,还特地挑了背对窗外位置。明明知她对着窗外,还是将一片秋色挡住,着实可恶。

只不过……

这人比起窗外几乎无物可赏的街道,倒是好看多了。

且不说那双魅人的凤眼,只那日光里毫无瑕疵的侧脸就足够让人嫉妒了。然后,那看上去柔软粉嫩的唇,和宽厚得足以遮风挡雨的胸膛。

叶裳容只能轻叹了声。

“怎么,不欢迎?”

对了,还有那丝滑到让人心醉的声音。

“水?”叶裳容没有要茶,倒是让人把烹茶的山泉水端了一壶上来。

“你是来生事的?”那人回答的声音里,带上那么一两分好笑。

茶馆,茶馆,自然做的茶水生意。连茶食都不过顺带而已,偏她就那么不给面子。

叶裳容见他没有拒绝,便再取杯子倒了水推过去。

接下来,似乎也没什么必须要说的话。譬如“将离公子,一月未见最近可好”之类的,叶裳容提不起客套寒暄的兴致,也就懒得说。不过街上人来人往的景致被他挡住,少不得要从他身上补回来。叶裳容托着下巴抬眼看过去,甚至连姿势都不用变。

大约是被人看惯了,将离竟是神色如常,举起杯子轻抿一口。长长的衣袖在日光下反射出柔和的光泽,表情简直堪称宁馨。

叶裳容挑眉。

不由得想起他并不记得的初次见面,于是漾起浅笑。

亵玩是不行的了,只是近观到底是比远观要好些。

将离放下杯子,也抬起眼看她。他倒是坐得端正,只是那双凤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时,叶裳容突然觉得有丝不自在。

她眨了眨眼。

将离倒彷佛发现了什么,笑容更深了几分。那双墨色的凤眼里浮起清亮的笑意时,叶裳容突然觉得脸上有点发热。

“过来喝茶的?”叶裳容出口的话,不知怎么的有几分急促。

“不是。”将离说,“我这半个月一直在这里。”

这茶馆开张到现在也没到十日。他倒“半个月”都在这里?

叶裳容看向将离,不知不觉坐直了身子。

青罗馆里甄谷不自在的举动,茶庄里将离半个侧影,突然能联系在一起了。

“你是这里的老板?”叶裳容微瞠,连声音也提高了半分。

“正是。”将离答道。

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唇却抿了一下。

叶裳容眨了眨眼。

怪不得甄谷处心积虑地要和刘府沾上关系,原来是因为这个。想起在茶庄里看到的鄙夷,叶裳容觉得自己想明白了。

毕竟如果是刘家,连县衙都要给一两分面子,遑论这满城做生意的商贾呢?想要脱去那种名声,开始做正经生意,果然就算是多花些银子也值得了。

看那甄谷老于世故的样子,也不像是个才学做生意的人。将离到底为这个用了多少心思,其中又遭了多少白眼,有过多少辛苦,想想就是可叹。

但是,说“恭喜”是不行的。

“一个月四两银子,便宜你了。”

这才是,叶裳容会说的话。

然后,她在他眼里看见了愉悦。

一阵风吹进来,夹杂着什么细小的东西打在她脸上。她低头,半朵桂花落在桌面上。

将离说了声“头发上还有”,便伸手探向她的鬓角,果然摸下两片桂花的花瓣来。

她才想道谢的,身侧突然传来一声暴喝:“不要脸!”

叶裳容一惊,身子一震。

她皱起眉转身看去,第一眼竟没认出来。站在她身后的老妇衣衫粗陋,眼睛浑浊,站在那里兀自喘着粗气。

张贵的母亲。

叶裳容眯了下眼,脸已经沉了下来。

旁边坐的绿芷几乎跳起来,“你胡说什么!我家小姐……”

“绿芷,坐下。”叶裳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冷静一点,可是其中的愤怒还是止不住地喷泄出来,“没必要搭理这种人。”

“不知好歹的贱丫头!”老妇声音嘶哑,却依旧大声喝骂,“我家大牛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官家小姐,不过是个克死爹娘的贱命丫头。不是大牛把你救回来,早就泡在河里发胀了。竟然还不守妇道,勾引男人……”

茶馆里客人虽少,也不是没有。张母嗓门又大,简直连街上都听得到。

“哐”的一声大响,叶裳容重重一掌拍在桌上。茶馆里细碎的议论声顿时一静,张母也是一惊。

“你说够了没有?”叶裳容阴恻恻的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

“好了,好了。”将离突然出声。他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不顾张母几乎瞪凸出来的眼睛,然后声音一沉,“来人。”

“公子。”不知哪里转出来一个小厮打扮的少年,躬身听命。

“虽然吠得难听,也不能跟失心疯的老婆子计较。”将离前半句还是对着叶裳容说的,“流殇,送她去县衙。请官爷们帮她认认回家的路。”

“是。”干脆利落地一声答应之后,名叫流殇的少年朝张母走去。

“你们要干什么——”张母尖嚎起来,看着朝她走过去的流殇连连朝后退了几步,最后绊倒在地。她索性也不站起来,竟然坐在地上继续干嚎,“没天理啊,没王法——”

流殇立即三步并作两步,抽出帕子朝她嘴里猛一塞,用力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然后拖了就走。张母身量不算小,竟然被个纤秀的少年钳制住挣脱不开,转眼间消失了踪影。

两人的身影从店门口消失了好一会,叶裳容似乎才终于定下神来。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慢慢地吐出来,向将离极其认真地说:“谢谢!”素常的柔和轻暖一扫而空,叶裳容肃然的表情里隐隐透出几分刚硬来。

将离自然知道她谢他解围,他却只是像没发生过任何事一样,依然浅浅微笑,“倒真是不心疼我的桌子。”

将离是存了心打趣,只图轻松气氛。叶裳容一怔之后,却只是苦笑。

“差点就忍不住了呢……”她至少努力将自己的音调压制回平常的样子,“好在有你。”

将离只是微挑眉,倒是颇感兴趣似的,“忍不住什么?”

“我在想,怎么把他们家改成贱籍。”叶裳容垂下眼,拿起杯子抿了口。比平常要略低的声音里彷佛漂着一层碎冰,冰寒刺骨却也让人绝对无法错辨其中的认真。

籍分三者,官、良、贱。贱民只能从贱业,不得科举、没有恒产,亦不配良民,所出子孙也都是贱籍。如果张家落入贱籍,不说倚江楼绝不能为张贵所有,便是余元之女也要与他和离。到时候余元就算是好心肠,也要顾及整间酒楼有没有人愿意同个贱民共事。张贵再没了厨子这份工,能家徒四壁就算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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