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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像是卡带一样,在每一根脑血管中嚅嚅的流动,耳旁嗡嗡的作响,只听得见自己呼……呼……呼……缓慢疼痛的呼吸声……
她对自己说,不要昏倒,不要……在昏倒前最后一刻,心声冲破嗡鸣,意识瞬间回笼,胸口的心跳飞快,她凄厉的叫着扑到血泊中,眼里再没有那鲜红的血,只有雷欧残破的身体。
她叫不出,哭不出,千种万种恐惧和痛楚压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小猫在她周边围绕着,哀哀的叫着。
她手上沾着他的血,发抖的摸着他的脸。
他口吐着汩汩的鲜血,抬开沉重的眼皮,轻如鸿毛的,说了一声:“对不起……”
谁要你的对不起!
不要!
不听!
你雷欧不是神吗,不是无所畏惧,无所不能的神吗!
起来呀!
当龙泽和徐子宏,以及蒙凡、Sara等人几乎是同时赶到现场的时候,所有人都怔怔的回不过神来。在他们所有看来,雷欧是神,从没有倒下过,当神也倒下的时候,才恍然发现,他雷欧,也是有血有肉,也是会——发生意外的。
而对蒙凡来说,当他看见雷欧躺在血泊里一动不动,忽然觉得,搁在心里的那些恩怨和埋怨,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当年的一幕幕都在眼前浮现,也曾经是棋逢对手,把酒言谈过的好兄弟。他的恨和怨,并不全是来自蜜雪儿的悲剧。他并非不清楚蜜雪儿的悲剧,不完全是雷欧的责任,另一半的不甘,其实是自己对雷欧的无法原谅,和当年自己对雷欧的欣赏,完全信任的耿耿于怀。
如今雷欧真的奄奄一息躺在他面前,他却觉得,那些耿耿于怀,都无所谓了。
蒙凡调了几架私人飞机,又调了最好的设备和医生,一路从飞机上进行抢救,把雷欧送到了美国洛杉矶,加州大学医院。
急救室外,童话紧紧闭上眼睛,又睁开,闭上又睁开……好希望睁开眼睛,他就会出现在她面前,抱着她低声的说:“怎么了童童,做恶梦了?我在这。”
是,我做恶梦了,雷欧,你怎么不来安慰我呢。
不要不理我呀。
出来好不好?
“童话!”一双手握着她的肩膀。
她欣喜的睁开,又顿时失望。
龙泽不是没看见她眼里的失望和绝望,他紧紧握着她的肩膀:“我让Sara买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你先把身上的衣服换了,然后把腿上的伤口处理好,这里有我们守着。”
童话却完全像没有听到他的说话,眼里盈着泪,憔悴的脸孔上一片激动:“如果他死了,我该怎么办?如果我多注意点不就好了,为什么我没有注意到有车子开过来。他是为了救我,是我害他遇到这种事情,龙泽,是我害了他,如果雷欧死了,如果他死了…”
“不会。”龙泽用力握着她,无声的给她力量:“雷欧他不会死,不会丢下你不管。”
童话看着龙泽的目光,忽觉心痛得厉害,哇地一声,捂着脸,崩溃的哭坐在地上。
雷欧倒下了……(3)
“不会。”龙泽用力握着她,无声的给她力量:“雷欧他不会死,不会丢下你不管。”
童话看着龙泽的目光,忽觉心痛得厉害,哇地一声,捂着脸,崩溃的哭坐在地上。
——*——*——
急救室。
“血压。”
“80!”
“持续下降——”
“史丹尼,不好了…心跳停止了!”
“马上做CPR心肺复醒术!”
“是。”
“电击!”
“……”
手术灯交织成白色的光芒,照在他惨白的脸上。
当电击同时。
砰砰!砰砰!砰砰……
一个冰冷黑暗的世界中,他只听得见自己微弱的心跳。
忽然一下,觉得自己轻松好多。如果就这么离开,应该可以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怜他雷欧,也没有人真正需要他雷欧,不被任何人所爱的他,就这样离开,也没关系。
……
“妈妈,妈妈,你又喝酒了,你听,雷雷弹的钢琴有进步的诶。”
“弹得好有什么用,还不是私/生子!”
“妈妈…”
“哭哭哭,就知道哭,我养你八年了,早就烦了!”
“妈妈,雷雷做错了什么……”
“你走,你怎么不去死!”
“妈妈……”
……
是啊,他怎么不去死,他雷欧早就该死了,死了最好。前面就是深渊,他只要一步步走进深渊里,就永远摆脱了这些痛苦。只是谁在那角落迷雾中哭,叫着他的名字?
“童童?”
“童童!”
“童童……是你吗。”
他怎么忘了,他还有她,他最最最重要的人。
“童童,你肯回来了是吗。”
“别哭了,我不走了,只要有你在,我哪里都不去……”
童童,我以为自己是没有心的,直到遇上你,让我知道活着的我,还有意义存在。
你不能没有我是吗。
傻瓜,我也不能没有你。
我不会抛下你,不会…
——*——*——
“史丹尼,他活过来了!”
“血压在渐渐上升…”
——*——*——
八个小时后,急救室的灯,灭了。
门被人打开,史丹尼等人走了出来。
所有人看着史丹尼,等着他的宣判。
“雷他曾濒临死亡,心脏停跳,又顽强的活了过来,很不容易,现在,他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不过他身上还有几处伤,还要接受几个小手术,没什么大的问题,你们可以放心。”史丹尼用一口半洋的普通话说。
童话双膝一软,人就松垮了下来。
“童话!”龙泽伸手将她扶着。
她惨白的脸上,泪光两行,“还好,他还活着…”
龙泽将她打横抱起,她人已经晕过去,膝盖上伤口血迹斑驳。龙泽抱着她马上跟着史丹尼去了急诊室。剩下的人,徐子宏、Sara、顾少楠等人都松了一口气。港城里,木臣和大雄那一帮子人也正在赶过来的路上。
整层楼的病人被转移干净,只雷欧一个病人,且有雷先生调来的部下全层□□守备着。安静的病房外,所有人寸步不离。宁静的病房内,只有童话穿着消毒的外衣,陪在病床前。这是她的要求,凭谁也劝不动。从她清理了伤口后醒来,就如此了。
雷欧倒下了……(4)
雷欧醒来时,已经是好些天后。十一月中旬这天,有着难得的好阳光,所以夜晚的月光格外明亮,透过医院的窗户照进来,柔柔的铺开,病房里灯光温暖,趴在床前的人睡意不安,恶梦中不停呓语,眉头打结,五官扭曲在一起。似乎感应到他的目光,她噙着眼角的泪,闷哼了一声,模模糊糊中惊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