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溟心里叹了口气,他想起在动手绑架靖琪之前薛景恒问他,是不是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打算这么干,不惜代价也要去做。
现在看来,世上哪有万全的准备,他就算再有能耐,也不是天神,总有掌控不了的事情,比如他们之间出了内鬼,比如丁九在半路伏击他们,都是他没想到的。
至于代价,阿山的腿伤应该算是极其惨烈的一种吧!
难怪今天薛景恒没有来,陆超也不在,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也跟着他折腾累了。他们似乎都觉得他太残忍,太苛刻,无论是对荣靖琪也好,对宋影也好,都让他们感到不舒服。
这几个家伙,什么时候懂得了怜香惜玉的心思?
“荣家那边有什么消息?”
阿山正色道,“荣家今年也是多事之秋,荣靖琪失踪,生意还算顺利,但是竞争对手太多,麻烦事不少,特别是多了我们和丁默城的虎视眈眈,有些进退维谷。原本在美国分公司打理生意的荣靖轩也回到国内帮着弟弟一起处理总部的事情,但是你知道的,荣氏企业其实是他们的二叔荣启明一手发扬光大起来的,只不过亲生儿子志向不在商场而是做了检察官,才把管理公司的重担交给了两个侄子。荣靖琪也只是他的侄女而已,所以荣靖轩、荣靖毅兄弟两个要用家族企业的利益来交换自己的妹妹,总是有那么一层顾忌!”
苍溟蹙眉沉思,笑了一下,“最要紧的,也不过就是让他们不要帮着周黎那女人跟我争遗产,至于他们手里握着的擎龙股份就算全部放出来,也还不足以让我在董事会上占绝对优势,老家伙们始终不肯完全听我的!”
阿山不知该说什么好,苍溟的声线里竟隐约有几分疲倦。
“你要放荣靖琪走吗?”他试探地问,其实并没期待他有一个肯定的回答,但是他话里已经隐约透出这个意思。
苍溟没有来得及回答,就看到湘湘挽着荣靖琪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他坐在沙发上也微微一愣。
“咦,溟哥你也在!是不是耽误你们谈正事儿了?我们先回去了!”
湘湘拉着靖琪的手往回走,靖琪的眼睛在接触到苍溟的那一瞬就别开去,再没正眼瞧过。
苍溟刚刚松懈了一些的情绪马上又紧绷起来,再身后叫道:“不用,进来吧!该干嘛干嘛,我们的事已经谈完了!”
他就是想看看荣靖琪跟着湘湘到这边来干什么,要知道从银樽把靖琪接回来的这几天,她一直恹恹的,怎么都打不起精神,连房门都不愿踏出一步。
湘湘说她在大学辅修过心理学,靖琪这种状况属于创伤后遗症的一种表现,她现在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
不过她们今天不是空手过来,他看到了靖琪手里端着的饭盒。
“这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没什么,是你不吃的东西,我闲着没事就做了点!”靖琪冷淡地回答,手已经把饭盒护到了身后。
苍溟眯起眼,想看看她能玩什么花样。
靖琪却只是把手中的盒子放到餐桌上,对一旁的阿山道:“盒子里的点心是我帮秋婶做的,麻烦你等会儿跟她说一声!”
阿山眉头微蹙,却什么都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靖琪说完,也不看苍溟的脸色,拉着湘湘就要走。
“等等!”他站起来,“这两天你每天都过来吗?”
靖琪感觉到他的压力,后退一步,小心地说道:“不是,我今天第一次过来而已,你不让我过来那我以后不过来就是了!”
苍溟只觉得胸口有一瞬间的窒闷,这个开始的时候敢跟他大小声对着来的丫头什么时候变得对他戒备成这样。
“走!”他一把拉起她的手,不由分说地把她给拉了出去。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刚刚跟阿山聊天的时候怎么会有那么一瞬间想到放她走呢!
其实连她走到隔壁这么一段距离他都放不开!
苍溟把她拖进房间,关上门,问道,“我怎么都没留意到你跟阿山这么熟悉了,还给他送点心过去!我说的话你都不记得了吗,我说过不想闻到西点的味道,你在这里不准烤蛋糕!”
靖琪瞪了他一眼不说话。
他掰正她的脸,“刚才在阿山他们那边还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怎么现在又一句话都不说了?”
靖琪望着他的眼睛,道,“苍溟,你能不能偶尔收起你那可笑的嫉妒心和占有欲?阿山是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他的腿是因为你才伤成这样的,如今他可能永远都没办法像一个正常人那样行走了,你不鼓励他劝导他去做康复治疗,反而跟我计较这些有的没的,你不觉得可笑吗?”
苍溟微微一愣,靖琪已经有好些日子没一口气跟他说这么多话了。
出门一趟
她思维敏捷伶牙俐齿他是知道的,之前他也想过让她乖顺一些,可是当她真的沉默乖巧的时候他又觉得还是会顶嘴的她比较可爱,她不言不语默默忍耐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他也知道这种矛盾的心理很没道理,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一刻看到她有些气鼓鼓的义正词严地说出那么一番话,竟然不恼,反倒觉得心里某个铆得太紧的角落终于松动了些许。
“我会再跟他聊聊,劝他配合医生做复健!”苍溟低声说道,他的身体本来是压着她的,他似乎已经习惯了用这种强势的姿态跟她说话,现在稍稍退开一些,跟她紧紧挨着,呼吸交缠,才发觉距离有多暧昧。
他伸手想去抚她的脸,靖琪往后一躲,有些戒备地看着他,“你又要干什么?”
苍溟似乎是笑了一下,手指直接抚上了她的唇道:“没什么,就觉得你叫我名字叫的真好听,再叫一次来听听!湄”
靖琪整个后背都贴在了床头,已经避无可避了,她不知他又要玩什么花样,以为他还在介意她做点心的事,急急地解释:“我没有用烤箱烤蛋糕,那个点心……是提拉米苏,用淡奶油、芝士和现成的饼干做的!”
苍溟的动作顿住,“提拉米苏?为什么做这个东西?”
“你们平时心情不好的时候不是都喜欢喝一点酒或者出去找乐子来放松吗?阿山的腿伤没好,不能喝酒,又不肯走出去,只会越来越消沉憔悴。吃甜食能让大脑分泌多巴胺,人就会开心一点,而且提拉米苏打底和中间铺的手指饼干都浸透了咖啡朗姆酒,就算酒味能解解馋也好!滋”
苍溟一只手撑着头看她,戏谑道:“不过是个点心,还有这么多名堂和心思?”
“任何职业都是值得被尊重的,我是不懂你们那些数据合同,不懂做生意,可我这门手艺也是勤学苦练学来的,为什么到了你这里好像就成了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靖琪有些委屈,苍溟张了张口像是要解释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靖琪抬眼悄悄瞥他,以为他会被她的心意触动,侥幸地问道:“那我以后……能不能在这里做西点呢?”
苍溟没有立刻回答,把她揽向怀中绵密地吻着她的唇,眼神也由柔软到迷离,最后干脆闭上了眼睛,捧着她的脸颊,沉溺其中。
靖琪有短暂的欣喜,他这是答应了吗?
半晌,他放开她,却坚定地说了两个字:“不行!”
混蛋!靖琪心里骂着,愤怒地朝他的背影扔过去一个枕头。
苍溟的限制还是那么多,为了避嫌,靖琪这两天也没有到阿山那边去,她相信苍溟如果有心,应该有办法让阿山软化一点。
无所事事的时候,靖琪只好去翻藏在橱柜里的烘焙工具,筛子、蛋糕模,即使不用,也每天都洗一遍,擦得干干净净地再放回去。
湘湘还在法医院做实习生,白天都在市区上班,晚上才会回来,而薛景恒所在的私立医院也非常忙碌,并不是天天都有时间过来。偶尔白天下了夜班过来蹭饭吃,就看到靖琪在摆弄那些工具,于是故意轻手轻脚走到她背后,冷不丁地凑过头去问:“在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