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从来没有过的无力感,明明思维清醒,可以清晰的看见周围发生的一切,并且去准确的判断,却就是无法动弹,或者该说是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简单点说便是意识跟身体是脱节的。
忽然一滴温热的液体飞溅到了脸颊上,慢慢从皮肤上滑落,白卿的鼻息间满是血液的腥味,刺激着他的嗅觉,他忽然觉得胃里一阵反呕,可是他现在甚至连一个厌恶的表情都没有办法做到。
从半眯着的眼缝里,白卿还可以清楚的看见,那两个自己无比熟悉当做血肉亲人的人正目光冰冷,动作狠厉毫不留情的用大刀夺取别人的性命,一刀一个,血液从刀口喷出,干的,湿的,腥红色的,到处蔓延开来。
血沿着刀锋滴落,当站着的只有玖澜宏和弯儿的时候,一抹月白色的身影踏着雍容雅步的步伐缓缓走近,玖澜宏和弯儿目光锐利的拦在了白卿身前,如同雕塑一般,面无表情,此刻的他们已经抛去了所有伪装。
白卿虽然连看见的视野角度都没办法调整,但却也猜得到来人便是玖澜喻,不禁想到,玖澜喻还真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啊。
玖澜喻不在意的扫了一眼地下的尸体,然后又看了一眼满是戒备的玖澜宏和弯儿,刚动过手,眼里还残留着嗜血的气息,最后玖澜喻把目光落到两人用防御的姿态护在身后处于‘昏迷’中的白卿,嘴角噙着的笑容有些诡异,“你们说要是白卿此刻是醒着的会如何?”
两人依旧表情不改,弯儿平静无波的开口,“我们的职责就是保护公子。”
“呵呵。。。那白卿真是惨啊,把你们俩当家人护了这么久,甚至连逃出帝宫都带着你们,却居然落得一个被人欺骗的下场。”玖澜喻唰的一下打开折扇,姿态风流优雅的摇动,温润美玉雕成的扇坠也跟着摆动,玖澜喻笑得似乎有些幸灾乐祸。
弯儿的身体微不可查的僵了一下,然后继续没有情绪的开口,“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白卿想,自己为什么这么清醒呢,为什么不让自己彻底昏死过去。
玖澜喻:“那你们现在打算如何?”
“我们自会带公子离开,不需王爷多虑。”玖澜宏也冷着脸开了口。
玖澜喻目光一闪,“如果你们家公子要留在本王身边呢?”
而‘昏迷’中的白卿闻此言,不禁在心中冷笑一声。
见玖澜宏和弯儿都没有反应,玖澜喻继续道,“纸包不住火,如果白卿知道了所有,他铁定是不会再相信你们了不是吗?”
玖澜宏心里一颤,目光不自觉的瞟了一下白卿,见其还在昏迷中,心里不禁有了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然后冷冷的看着玖澜喻,“看来王爷跟这群人关系匪浅,”环顾了一眼地上的
强盗尸体,“或者王爷就是想要揭穿我们的身份?”
“呵呵。。。是啊,你猜对了。如何?虽然戏有些拙劣,但你们不是也配合着演了下去吗?”玖澜喻笑道。
玖澜宏心中忽得起了一阵暗火,烧着自己的理智,弯儿立刻看了出来,用眼光示意他冷静,“那请问王爷可以把解药交出来了吧,为了逼我们出手居然对公子下了枳毒。”
玖澜喻摇着折扇,挑眉,美目匀着笑意,“谁告诉你本王的人给白卿吃的是枳毒,白卿到底是本王的胞弟,本王疼他都来不及怎么会用这么狠毒的毒药。”
枳毒是什么毒白卿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是不是枳毒,不过白卿猜十有八1九不是枳毒,但反正玖澜宏和弯儿现在是着了玖澜喻的道就是了。不过你们三个能不能等会再扯,先把自己给救出来再说,且不说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这点让自己很憋屈很窝火,再者你们三见惯了血腥,能在尸体堆里‘谈笑风生’可自己不能啊,血腥味一直在鼻息间简直是经久不散,胃里不禁有些泛着酸水,真的够了!白卿暗自腹诲。
“王爷莫不是以为弯儿不精通医术,却连把脉都不会。”弯儿语气锐利,即使在玖澜喻面前,气势丝毫不减。
“呵呵。。。”玖澜喻轻笑,摊开手,身后的随从立刻把一个白瓷小瓶递了上去,玖澜喻随手就把瓶子抛了出去,瓷瓶在空气中划出一个幅度,然后被弯儿伸手完好的接住,弯儿忙打开,却见瓷瓶中冒出袅袅白烟,散发着淡淡幽香,识出味道的弯儿脸色猛地一变,然后回头紧紧的盯着白卿,玖澜宏看着弯儿手里的瓷瓶,似乎也猜起了什么,满眼不可置信。
玖澜喻见此朗笑出声,“如何?解药即以拿到,为何还不帮白卿解毒呢。不敢吗?”
弯儿扭头沉默的看了一眼笑得如沐春风的玖澜喻,最后还是快步跨过尸体,扶起白卿,把瓷瓶凑到白卿鼻息间轻轻晃了晃。
不多时,白卿便猛咳起来,费力的勾起嘴角,白卿是真高兴了,虽然全身还发软,但终于感觉这个身体是自己的了。
握着弯儿的衣襟,其实白卿本来是想抓着她的衣襟的,目光一瞟,然后白卿偏过脑袋就干呕了起来。
‘昏迷’着的时候他就模糊的看见玖澜宏和弯儿下手,跟切菜一样,一刀砍过一个人就毙了命,又快又狠。但是因为他躺着的方式和半眯着的眼睛让自己视力范围有限,虽然血腥味很难闻,可也没这么一瞟刺激啊,狭长的刀口翻着血红的白肉,已经不再流血,但血肉模糊狰狞恐怖的样子,只无意看了一眼就深深的刺激到了白卿的神经,于是在嗅觉和视觉的双重刺激下,本来就胃就有些不舒服的白卿偏过头‘哇’的一下就开
始吐了,白卿不是没见过死人,但没见过死的这么惨烈的。
弯儿拍着白卿的后背,“公子,没事吧。”
白卿摇了摇头,玖澜宏迟疑了几秒,看着白卿的眼神也明显写着纠结,弯儿虽然知道白卿已经差不多知道自己跟玖澜宏的身份了,但也依旧冷静的把白卿扶起,就往外走。玖澜宏见状也忙跟了上去,不再去管玖澜喻。
把白卿移到了外面,没有血腥味和满眼死人的刺激,白卿靠着树干悠悠的就闭上眼休息,没有去看安静站立一旁的玖澜宏和弯儿,实际上白卿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能用什么样的心情去看他们。
玖澜喻也很快走了出来,蹲在白卿身边,关切道,“白卿,你怎么样了?”
见白卿没有回答,玖澜喻又自顾自的伸手把白卿脸上的腥红血液擦了擦,“他们对你用的是软筋散,对身体不会有什么毒害的,闻过解药休息一两天就可以完全恢复体力。”
玖澜喻温暖的手指在脸颊擦过,不适应和别人太过亲近的白卿微微偏过头。
“还不得不说,真辛苦你安排这一场戏了。”白卿睁开眼冷然看着玖澜喻,说话语气有气无力,所以也就全然没有了质问的咄咄逼人。
玖澜喻不可置否,“你现在需要地方休息,跟我走吧。”
一旁的两人闻言一瞬间流露的杀气让玖澜喻把目光移到他俩身上,“两位有意见?”
玖澜宏和弯儿静默不语,只是看着白卿,目光平静无波,意思很明显,他们听白卿的。
白卿淡淡的开口,“我累了。”
玖澜喻微微一笑,把白卿抱起,“好,大哥带你去休息。”
不再说话,白卿缩了缩身子,闭上眼窝在玖澜喻怀里,这个怀抱是温暖的,还带着好闻的熏香味道,但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怀抱,也不会让自己感觉到那样的安心,这样忽然蹦出来比对念头让白卿不由秀眉微蹙,内心的纠结也让自己抓着玖澜喻衣襟的手不由紧了几分,把头往玖澜喻怀里再缩了缩,任何人也看不见表情。
玖澜喻看着怀里白卿似乎是依恋的动作,不由目光一暖,此刻玖澜喻的手下也赶着马车迎上了玖澜喻,玖澜宏和弯儿自然也不会随意离开白卿,沉默的跟在后面,玖澜喻也没打算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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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白卿再醒过来的时候,入眼的是素色锦罗幔帐,用淡绿色的线绣着简单的花色,素雅淡然。
撑起身子,有些茫然,顿了半响回忆起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白卿不由苦涩一笑。感觉到身体还有些发软但也幸好没什么别的后遗症,算玖澜喻还有点良心,不经意瞥到左手手腕,缠绕着层层白沙,是之前被那个强盗捏的伤,这个也处理好了啊,再看身上衣服也换了,唔,总的来说,对
玖澜喻的表现还算满意吧。白卿如是想到。
再一偏头,白卿就看见了坐在桌边的玖澜喻。
“口渴吗?”
白卿点点头,随后玖澜喻端着一杯茶坐到了床边,热茶散发着淡淡茶香,白卿倒没有客气直接伸手接过,送到嘴边吹了吹,然后喝了一口,温热香醇的热茶沁心人脾,瞬间白卿就觉得喉咙舒服多了,把茶杯递回给了玖澜喻,玖澜喻把茶杯放下之后,又坐回了床边。
白卿看着他的动作勾起嘴角,微微扬起下颚,冷眼看他,“辛苦王爷了。”这声辛苦有两层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