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薛万里突然像是听到了什么,萨满也听到了,两人同时向房顶望去,薛万里对萨满做了个手势然后安安稳稳的坐在木桩上,听萨满一边往灶膛放木柴一边大声抱怨:“房子又上老鼠了,真烦人,老杜!老杜!老鼠怎么整天在房地,瓦都要掉下来了,你还不上去瞧瞧!”
房顶的的蝶豆一听马上又跃下柴房的屋顶,到了后街,回头看看那妓院的大院子,虽然有些失望却没有兴趣再回去了,自己小声嘀咕道:“这破房子,一动就响!”
薛万里确认蝶豆已经走了,这才起身离开,临走前对着还是烧火的萨满说道:“我大概有一段时间不会再来。”说完抬腿便离开了。
萨满这时放下手中的柴火,慢慢的移到门口,对着夜色中薛万里的背影深深的凝视许久不肯移开目光,依门轻叹,那轻叹声细如丝,轻如烟,呢喃道:“萨满知道,王子要做父亲了。”
薛万里还未到文华斋,大老远就听见笑声,感觉是热闹极了。心中纳罕,通常这个时候白冰玉都会在自己的书房待着,悠闲自在的搜检那些奇闻轶事来看,今日是什么节日吗?
想到这里就抬脚进去,只见院子里灯火通明,灯笼都高高的亮着,院子中间竟然有个小小的台子,台子周围围满了丫头婆子,台上站着一个年纪约莫十三四岁的小娘子,正在说鼗鼓,橘色的灯笼的光辉照着她稚嫩的脸上,眉清目秀,白底蓝花长被子,压边纱裙,薛万里心中有些吃惊,实在太像一个人了,难道这些站着的丫头婆子没有发现吗?
“少爷!”一身男装的蝶豆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竟然让正在发愣的薛万里吃一惊,定睛打量了才看清楚是蝶豆,他是头一次见蝶豆穿男装,别有一番英俊潇洒的风韵,只是蝶豆的笑容太古怪,有些让他不安。
“怎么这副打扮?”薛万里问道。
“不这么打扮逛得了窑子吗?”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薛万里,趁薛万里不注意在他耳边狠狠的说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便大摇大摆的站在人群听鼗鼓去了。
薛万里心中不屑于蝶豆其人,对于蝶豆的话却是不大在意的,远远的瞧见白冰玉坐在最前面,听的津津有味,心想她向来偏爱听这些没有来由的东西,只怕将来孩子也随了她的性子,于是独自转身去了书房。
书房的桌子上一摊开的两幅画,头一副画中却是一群赶考的穷秀才围炉夜话的情景,墨迹未干,散发着淡淡的墨香,那些秀才畅谈的面容让薛万里觉得无比的熟悉,好像一些人,薛万里不禁拍拍自己的脑袋,心想今日自己这是怎么了?看着什么都似曾相识,世间那里有这样巧合的事情。
便将这画撇在一边,看已经干透的另外一幅画,垂柳茅屋小池塘,佳人捧书花间立,当真香艳无比,不仅如此,画的落款也极为有趣,画的落款处写道:书若为王,我愿为妃。
“书若为王,我愿为妃。”薛万里轻轻默念,然后欣慰的笑了,然后提起笔在下面续写道:我若为王,玉当为妃。
写完左右端详,然后让将画放回原处,然后掏出那数字阵法的书,仔细的研究起来。
“少爷,在吗?百合进来了!”外面有丫头的声音。
门“吱”的一声开了,薛万里忙合上书抬头一看是百合,那么端庄的站在门口,柔和的声音从她的口中传出,竟然是让人'炫'舒'书'服'网',“少爷,小姐吩咐百合将她的画取走。”
薛万里没有说话,指指桌子上,百合走过去看了看画,画有两种,且见画上字迹还没有干透,便又手轻轻的扇了扇,好似看到了什么愣一下,迅速的撇了一眼坐在摇椅上的薛万里,见薛万里毫无反应,百合不知小姐要的是那张,然后将两张画背着一折便莲步轻移出了书房。
薛万里突然显得有些局促,明显他注意到百合看到画上自己的题词了,虽然他和白冰玉是夫妻,但是当着丫头的面,他还是有些难为情。
心中揣测白冰玉看到自己在后面的续写会有什么反应,左思右想心中有些烦乱,再去看那数字阵法的书竟然觉得枯燥无比,上面的数字实在让他觉得眼花,索性闭目养神。
百合将画递给白冰玉,撇撇嘴说道:“画有两张,不知道小姐是要那张,所以都取来了。”说完羞赧的转身就去听鼗鼓了。
白冰玉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于是打开画来看,按照她的本意是怕薛万里回来看到画上的王拱辰和欧阳修,生了误会。谁知道一看见那副仕女图下面的落款下面竟然多了一行字,花忍见小姐看画忙将灯笼移过来,白冰玉清清楚楚看到那行字写的是:我若为王,玉当为妃。
心中一震,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在身体里迅速的涌动,手忙将画对折,面色泛起微微的红润,夜色的灯光下丫头们却也没有在意。
她知道除了薛万里不会再有别人,“我若为王,玉当为妃。”对白冰玉来说胜过千千万万山盟海誓的誓言。
于是便起身,连那鼗鼓银铃声都觉得没有滋味了,不要人跟着独自来到书房,门虚掩着。白冰玉轻轻推门进来,见薛万里躺在摇椅上好像睡着了,手中还握着本书。
082 七巧玲珑
白冰玉凝视着正在沉睡的薛万里,微弱的油灯,他长的睫毛,连睡着都那样警惕的样子,她的心有些痛,到底他深藏在心底的秘密是什么?她从来不问,并不代表她不知道,他深夜行踪诡秘,经常不知所踪迹;她装作不知,并不代表她看不见他时常深锁的眉头,和那些超乎常人的判断力;她不去深究并不是代表她不够在乎他对月长叹的孤独,却对家人冷若冰霜的态度;她只是想在他身后默默的等待,等待有那么一天他对她讲述那些关于他的往事,或者也是在等待个薛万里曾经说过的天涯海角的意义。
白冰玉从耳房拿来薛万里的披风,轻轻的为他盖上,顺势将书拿下来,拿下来的那一瞬间她无意间撇了那本书一眼,眼睛就再也移不开了。
那书并没有内容,慢慢的数字,数字下面以图凑数,颇为有趣,数字以一种规律逐渐增长,以她对数字的敏感度,她并未曾看解析依然知道了增长的方式,竟然越看越觉得有趣,便在椅子上看起来。不消多时十页翻过,对于书中所讲述的数字游戏几近痴迷。
薛万里猛然从梦中惊醒,一起身披风便从身上落在摇椅上,这才发现手上的书竟然不知道那里去了,惊得满身是汗,四周观望才发现大方桌的后面坐着白冰玉,竟然津津有味的看着那本《数迷》,立刻便放松下来,轻轻的唤了一声:“玉儿——”
但是白冰玉并未回答,甚至连头都不曾抬起来一下,仿佛薛万里根本不存在在这个房间里,薛万里轻轻的走进白冰玉,站在她的身后,只看了一眼便惊呆在在那里,白冰玉手中的书已经翻过了一半,宣纸上墨迹斑斑的数字图杂错着,他不敢相信她无师自通都看懂了,且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已经看到过半。
他曾经以为自己很聪明,只用一年的时间变通透了书的前十页,因此他成为了唯一解开碧屋穴第一层秘密的人,今天他却看到白冰玉只不过片刻之间已经将书页翻得过半了。
薛万里心中默默的想,也许白冰玉只是好奇的翻翻看,或者她根本没有看懂,当他的余光看见白冰玉正那么专注的神情,和时不时露出浅浅的笑容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推翻了自己的想法,他相信他的判断,白冰玉看的懂!
难道以前有人教过她的?细细想来自己只是清楚的知道她的家世,对于她在那样的家世中学了什么,过的如何却全然不知,而白冰玉也从来没有提起过。也许她们彼此都不曾了解,只是因为那个偶然的机缘就这样走到了一起,他根本不了解她,却还曾经自负的以为可以带她浪迹天涯,可以让她安享荣华……
“哎……”薛万里深深的叹了口气。
“重深?你何时醒了?怎么也不叫我一声?”白冰玉转头歉意的问道。
薛万里没有回答白冰玉的问题,而是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白冰玉问道:“这本书你看懂了吗?”
白冰玉满脸笑容的说道:“恩,真是好有趣的书!只是这个我有些不懂得,”白冰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