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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一路北上,前往溟嗔九韶宫的所在,帝国北方的寒泷雪山。
无爱在凌谷蓝的几番威逼和‘感化’之下,渐渐接受了和他轮换照顾季无双的提议,并且乖乖让徐尔槐为他调养身体。
路途漫漫,跋山涉水,就算有神医的照料,无爱还是吃不消一路的车马劳顿而一病不起。
离开墨龙山庄已经快半个月了,出来的时候是深秋,此时已经入冬,而在帝国北地,气候更加寒冷,已经相当于寒冬腊月的节气了。
一路上,战报还是不停的传到潘麟和凌谷蓝的手中。
以两大山庄为首的江湖势力虽然占据了先机,但是并没有嚣张多久,就和朝廷派遣的大批军队僵持不下。
在北方,朝廷命久经沙场的大将青苍为帅,统领二十万大军,镇压以墨龙山庄为首的各路江湖人马以及盗匪四十余万。南方以有神将之称的青年将领重江为帅,领十五万雄兵,与煜剑山庄一派对峙。
两大山庄举旗造反一事皆蓄谋已久,招兵买马时来久已,全以为能够一举打乱朝廷兵马部署,夺得先机,杀他个措手不及。谁知先机是得了,可是朝廷非但没有措手不及,还迅速果决的调兵遣将予以镇压。
就在两大山庄处于不利之际,墨龙山庄发出檄文,称墨龙山庄众人乃大周历代拥有丰功伟绩,为大周建立了千秋霸业的将领之后,各位庄主更是当年大周的开国功臣后裔。并在檄文中历数大周历代君主以功高盖主之忌,诬陷迫害功臣名将之种种暴行,揭露大周对于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一事早已是驾轻就熟,轻车熟路,劝诫大周当朝的各位将领早日放弃为暴周爪牙走狗,以期其倒戈相向,联合推翻暴政。
名垂战争光辉史册的各位先辈战将,以这种姿态出现在自小听着他们的故事,以他们为目标和榜样成长起来的当朝众将眼前,无疑引起一阵不小的惊涛骇浪。
不过,也只是如此而已。
两大山庄皆没有想到,他们自以为是的杀手锏,就这样石沉大海,没有引起任何实质上的效果,简直就像导演了一出丑剧。
不甘,愤怒,不解,就是现在楚南华的心情。
“哼!”楚南华一掌拍在书案上,才堪堪发泄了怒气。随后看向端坐在藤椅上喝茶的司徒鹤,唇角勾勒出一个笑容,眼中却深邃的不见一丝笑意,“没想到,墨龙山庄的来历并没有想象中的号召力。”
面对气急败坏的楚南华的讥讽,司徒鹤不以为意。他深知,墨龙山庄的号召力有多大,否则他们也不可能发展到如今这般壮大。他也深知,墨龙山庄的来历,虽然会在朝廷众将之间有所反响,但不会令他们动摇。
每个将领所拥有的功勋都是从战场上以性命搏杀回来的。朝廷不同于江湖,作为朝廷一员的将领,他们的思想是注重义气的江湖中人所无法理解的。
历代以来,将领之间有英雄相惜,有战场上的肝胆相照,但是,很少有人会为了另一个人而放弃自己的一切。一将功成万骨枯,没有人会轻易放弃用无数生命换来的功勋和成就。
就算是走狗爪牙,也是皇帝的走狗和和爪牙,朝廷回馈他们的,是无上的荣光和地位。
司徒鹤放下茶杯,看了楚南华一眼,语气平稳,“楚少庄主稍安勿躁,虽然对朝廷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对我方还是有鼓舞士气之能。”
虽然对于自己被五弟和楚南华二人合伙欺骗和利用一事,司徒鹤深感愤怒,但如今,他们的确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这场仗既然已经打响,要么一战全胜,要么身死家亡,没有其他选择。
楚南华站在窗前,半晌,才回过头来看闭目养神的司徒鹤,身上的戾气和暴躁已经归于无形。
司徒鹤睁开眼睛看向他,楚南华抱拳躬身,“刚刚是楚某唐突了,还望司徒庄主多多见谅。”
“无妨,楚少庄主不必多礼。”司徒鹤并没有起身,只是虚托了一番,然后看向在他旁边的座椅落座的楚南华。
楚南华已经恢复了一派优雅淡定,命婢女换上新茶,虚让一番后,便径自品茶,眼中各种思绪闪过。
司徒鹤看着手中热茶散发的袅袅热气,静默不语,只余一室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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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四章 九韶宫 。。。
看着手中的情报,徐尔槐和凌谷蓝皆眉头紧锁,等待他们墨龙山庄的,将是一场硬仗。
“二哥,你说,我们当初是不是不该收留五哥。”凌谷蓝顺着无爱柔顺的头发,看着他由于高烧而通红的脸庞,小声喃喃道。
无爱感染了伤寒,发着高烧。这场伤寒来的强势,即使徐尔槐一次次用药和各种方法令无爱退烧,可第二天还是会烧回来。无爱的身体受不住,从前天起,就一直昏睡。反倒是季无双,忽然安静了很多,似乎神经都已经麻痹了,陷入了假死状态。
“……”将手伸到车窗外,手腕一转,战报已经化为纸沫,落入纷纷扬扬的雪花之中,消失不见。徐尔槐半晌才将手收回来,看着凌谷蓝,严厉的道:“七弟莫要胡言。”
凌谷蓝咬牙,抱紧怀中即使在昏睡仍旧冷的发颤的无爱,“可是,要不是他,四哥也不会受伤,无爱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如果没有他,四哥的毒也许永远也不会发作,无爱永远是那个快乐健康的无爱。”
“无论怎样,”徐尔槐看向一边,“四弟的毒是因我而中的,五弟,永远都是五弟。”
又跋涉了八日,终于到达寒泷雪山脚下。站在山脚下,仰望着面前的林海雪原,令人不禁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无爱大病初愈,被凌谷蓝扶着下了车。纷纷扬扬下了半月有余的大雪终于停了,太阳钻出云层,明亮耀眼,温暖的照耀在众人身上。
前面的马车边,徐尔槐立在一旁,背对着无爱他们,修长的身形裹在厚厚的毛裘下,显得怅惘和悲伤。他面前是长长的,通向山顶九韶宫的阶梯,盘旋而陡峭,深入云海。
无爱抬头看看凌谷蓝,眼神充满询问的意味。
他病了半个多月,一直仰仗徐尔槐的悉心照料,才得以痊愈。而一直纠结于季无双伤势的他,也终于肯将眼光分给其他人和事。
凌谷蓝看看不远处的徐尔槐,然后低头看向无爱,小声道:“一会儿再告诉你。”
徐尔槐回头看向他们,浅笑。阳光照耀在他儒雅的脸庞上,使那个浅浅的笑容看起来有些恍惚。
季无双的四个得力属下秦飞,沈进,韩离,白霄,此次全体出动,一路护送众人到此。当初他们听闻季无双毒发,放弃各自的任务,从各地赶回墨龙山庄,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季无双身边。
四人默立在马车旁,韩离躬身进入马车中,不久,将昏迷中的季无双抱了下来。
雪白的狐裘衬的季无双的肤色更加的黑灰,无爱上前几步,看了他几眼,便默默的垂下了眼眸。
徐尔槐走到无爱身边,揉了揉他的头发,“无爱,放心吧,四弟会好起来的,相信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