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兰耐心说，〃她是小姨，她跟我们是一家人。快，叫小姨好。〃
小女孩问，〃可是，从前我怎么没有见过她？〃
〃她才从中国来。很远很远的地方呵。是姥姥的家。小姨跟姥姥在一起。〃
小女孩大大方方喊，〃小姨，你好。〃
雨荷忙问〃你叫什么名字？你好漂亮呵。〃
〃小公主。〃女孩得意地说。〃爸爸妈咪叫我小公主。〃
雨荷看见了一个与小蝶待遇完全不同的宠儿，是幸福包围着的一只小狗狗。〃小公主，我问你名字？知道什么是名字么，在幼儿园老师和同学叫你的？〃
听见小狗叫声，小女孩向屋外跑去。回头回答老师问题似的一字一字大声说，〃我叫裴妹妹。〃小女孩向大门跑去，喊，〃爹地，你快，来客人啦。她叫小姨。〃
雨荷笑道，〃怎么叫这么怪的名字？你们难道就忙到给女儿起名字的工夫也没有？〃
裴书兰摇头直笑。〃不是啦，我们领养她的时候，只有一个目的……〃王英俊已经泊好车，抱起女孩进屋了。亲亲热热叫一声〃妹妹来了〃，小女孩立即纠正，〃她叫小姨。〃
依然英俊潇洒的王英俊一进屋就跟雨荷开玩笑，〃妹妹辛苦啦，徒步竞走呵？从圣地亚哥飞孟菲斯，几天工夫呢。你表姐差点急疯了。该不会是一路上有突发爱情故事了吧？〃
雨荷抑郁说，〃姐夫，老帅哥，你尽想爱情故事呵，怎么样，我走后，你又经历了多少心旌激荡的浪漫？〃
女孩拍着王英俊脸说〃爹地，她是叫小姨。我才叫妹妹。妈咪，爹地干吗要叫她妹妹？爸爸犯错了。〃小公主状告老爸了。
书兰忙哄小公主，〃乖，你才是妹妹，这我们知道，爹地不会错。妹妹去你屋子里玩，让老爸和妈咪陪小姨说说话儿？好吗？〃
小公主听话地进了自己的〃儿童乐园〃，雨荷见状好感慨，当初小蝶的房间多么简单朴素，这个小公主，琳琅满目一屋子玩具应有尽有。表姐两口子也许是对女儿失而复得的珍惜？把从前亏欠小蝶的那一份爱加倍弥补在小公主身上？刚从冬天过来的人特别爱晒太阳，所以倍感春天的太阳娇艳哩？
42
三个大人这才坐下来说说话儿。表姐说，〃小雨呀，快向你姐夫交待，这些天你干什么去了。我们替你安全着急，死了许多细胞呢。〃
王英俊说，〃就是。安沛一天几次电话，讨债似的，好像你是我们的监护对象。难不成一个有民事能力的成年人不可以有自己的活动空间？他也把你管得太死了嘛。〃
表姐阻止说，〃王大哥！有口不择言了？人家安沛不过担心而已。你希望妹妹噢小雨，象你从前那样，天天在外面干'有民事能力的事'吗？哈哈！〃
表姐自己先笑，表姐夫也跟着笑。雨荷发现，这一回表姐俩口子最大的特点就是喜欢哈哈大笑。真有点美国佬的口无遮拦了。
大笑过后表姐又表扬丈夫了，〃你姐夫现在可老实啦，每天下班就去幼儿园接我们的宝贝，然后开开心心回家当然，姐姐我而今也不像从前那样工作狂了。每天按时下班，享受天伦之乐呢。〃
雨荷由惊讶到气愤，哼，小蝶去世还不到一年，你们就忘得一干二净了？还是如实告诉他们，自己前几天去休斯敦的全过程。裴书兰夫妇大受感动。
书兰说，〃妹妹你真是用情极深呵，我们自愧不如。当然我们是强制性的忘记，否则就活不下去了。所以才领养了这个小孩……〃
王英俊打岔说，〃看看，姐妹重逢，大喜事嘛，搞得跟告别遗体似的美国人告别遗体还不悲伤呢，人家是说，去天堂享受幸福去了。想想也是对的，人死之后，所有的烦烦恼一扫而光，那活着的人享受不到的一种特殊待遇呢。哈哈！〃
书兰说，〃是呵，可是等你享受到那种特殊待遇，你有可能讲出来大家共同分享么？〃
王英俊说，〃唉，恐怕问题的症结就在这里了。人有了幸福和快乐，能够让亲戚朋友大家分享，才真正快乐呢。都不为人知，还有什么意义呢？所以说什么到天堂享受快乐和幸福，谁知道呀？假打。但是活着的人，快乐和幸福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是不是呀妹妹？〃
那小女孩从屋里冲出奋力保卫自己的名字，大嚷，〃爹地，我讨厌你！不准你叫她妹妹，我才是你的妹妹！〃一屁股坐在地上，耍横哭了。
表姐夫伸了一下舌头，赶紧抱起并抚慰〃妹妹〃。表姐和雨荷被逗笑了。书兰说，〃我得亲自下厨了，做妹妹喜欢吃的川菜呢。哎哟，完都完了，我们得改口，免得小公主吃醋。〃
小公主喊跑进厨房拖着妈妈去客厅，〃妈咪，爹地坏；你说，我才是你们的妹妹，不是小姨，对不对？〃
书兰解释，〃妹妹，不能动辄说爹地坏话。小姨她是你的小姨，是妈妈和爸爸的妹妹，亲妹妹。〃
第八章 情感转移因子（3）
小公主说，〃NO！我才是你们的妹妹！你们都是坏人！〃
王英俊说，〃好好好，我们都是坏人。〃王英俊又拿巧克力又拿玩具，还许愿买什么〃十胞胎糖果〃，才换回小公主开心一笑，自己玩去了。
43
表姐俩怎么解释也说不清。简直是说绕口令了。雨荷这回真开心乐了，这个〃妹妹〃真能把水搅浑。
雨荷悄悄问王英俊，〃这孩子是从哪儿弄来的？你们怎么给她取个名字叫妹妹呢？不姓王却姓裴？〃
王英俊说，〃当然是领养的。她父母在车祸中双双丧身。妹妹，看你表姐现在多开心呵，这小孩就是'情感转移因子'，专门来陪我们的。把她看作小蝶的替身，小蝶的亲妹妹。〃
雨荷笑说，〃哈，那该叫'陪姐姐'，是名副其实的'陪姐姐'了。〃
吃饭的时候，表姐哄着小公主多吃，说，〃好啦好啦，你叫妹妹，裴妹妹，就是陪着妈咪开心的宝贝妹妹。小姨呢，她的名字叫夏、雨、荷。你叫一下，看看中文字行吗？〃
小公主问，〃夏，雨，后。下雨以后，就会天晴，是不是？〃
三个大人又开心笑了一回。
小公主说，〃我错了吗？哦，这名字真不好，小姨怎么不叫夏飞呢？叫夏飞好。〃
〃夏飞？〃一个久违了的名字！雨荷吃惊的不得了。〃姐，怎么回事，夏飞？真的复活了？〃
裴妹妹说，〃对呀，有个老爷爷到我家来，他就叫夏飞。他教我画画，他画得棒极啦。〃小公主跑进屋里拿出一张画，〃小姨你看。〃
雨荷结果那幅画，一时间回到童年。这正是父亲夏飞送给雨荷的那幅画的再版。不过那时雨荷已经上小学了，画是爸爸寄来的，她根本就记不起爸爸的模样。一种小姑娘，穿着花裙子，两条小辫子飞起，辫梢有两只蝴蝶。小姑娘双手捧着一只鸟，仰望天空，要放飞它又舍不得的表情。
小公主指着画说，〃夏爷爷说，她就是我。要飞呀飞，飞得高高的……〃
表姐说，〃噢，我说有人要见你，就是他。你说我扯谎吧，妹妹都见过他呢。你别紧张，他已经回新奥尔良了。我不确定是否是你的亲生父亲夏飞，因为你妈妈跟她离婚之前，我就一直在北京上学，没有见过面。过了几十年，情况不够清楚，所以我要你来确认呵。〃
雨荷有点难过了，一种久违的亲情在撩动着她的心！好一会儿才缓过起来，〃他怎么找到你家来的？其实我也记不起他的模样，他跟我妈离婚时，我才一岁，几乎没有印象。这幅画，我也有，不过是寄给我的。妈说他是八十年代初到美国的。之后妈跟他断绝联系。他怎么知道我的？〃
表姐说，〃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这里的。他说现住在新奥尔良，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