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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1 / 2)

>兰姬醒过来时,已是午夜,她看见了趴在床侧的宋慈。

熟睡的宋慈脸色苍白,他将头枕在右胳膊上,有几缕淡金色的头发搭在他的手腕处,若隐若现的手腕处有一大块瘀红。他在睡梦中皱了一下眉,嘟哝一声。

兰姬的心底有一块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她感觉到一种刚开始是轻微的,然后越来越重的刺痛。

她想起遥远的在海上漂泊的左名扬,还有她那长年在黑暗的海洋上漂流的、莫名的情愫,她的暗恋就像一只永远在黑暗的海上漂流的小船,永远都着不了陆,靠不了岸。

她望着窗外寂静而硕大的月亮,突然忍不住悲从中来。

不知何时,宋慈醒了过来,他皱着眉伸展了一下手臂。他轻轻地俯下身来,看见了兰姬眼角两粒透明而且饱满的泪珠。“你怎么啦?疼吗?哪里疼?该死的……”他一边慌乱地问,一边咒骂着去按铃。

兰姬含着泪朝他摇摇头。

宋慈伸出手轻轻地拭去她眼角的泪,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对待一个幼小的婴儿。

“你疼的话,就跟我说,好吗?”他的语气变得急切。

兰姬望着他,不说话,心里却有了小小的感动。

“我想喝水。”她带着泪的微笑,美得如一只停在带露玫瑰上的花蝴蝶。

他手忙脚乱地去倒水,不小心踢到柜子,他轻声叫唤,却又马上噤声了。水倒来了,兰姬却无法动弹,根本不能起身喝水。她茫然四顾,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宋慈犹豫地走过来,将手伸到兰姬的颈下,无比轻柔地往上抬,他笨拙僵硬的姿势好像是一个机器人手捧一个柔弱无骨的婴儿。而且,兰姬微微地抬起眼,看见他的耳根正慢慢变红。想不到他还有如此羞涩的一面,兰姬闻到了他身上散发的淡淡海洋气息。

左名扬喜欢用一种“季候风”的海洋之香香水,而且,因为长年在海上的缘故,左名扬的身上有一种若隐若现的咸涩海洋之香。

兰姬一走神,水呛了出来她的脸也涨得通红。可是,腿部的刺痛也渐渐传来。

第二天早上,当苏醒和梁孜琪提着粥来到病房时,兰姬侧身躺着,宋慈正在给兰姬轻柔地梳头发。看见苏醒进门,宋慈的脸微微红了一下。

“这么早就来了?”苏醒疑惑地问兰姬。昨晚宋慈本来跟她们一起在十二点离开的啊。

兰姬抿着嘴轻笑一下:“他昨晚一直在啊。”她嘴角淡淡的笑容,分明表示她和宋慈已拥有一个共同的秘密。

“兰姬,要不要通知他?”苏醒问。

兰姬脸色黯然下来,她显然也明白苏醒说的是左名扬。她突然回想起来:“我的信呢?我一直抓在手里的信呢?”

“好像护士交给宋慈了呀。”苏醒说。

兰姬急得满脸通红。她不想人家知道她的心思,尤其是宋慈。经过昨夜,她的心突然对宋慈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最不想让他看到信,她隐约觉得那是对他的伤害,也是对自己的尊严的伤害。

“来来来,我奶奶说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要吃红枣补一补呢!”梁孜琪笑着递上小米红枣粥。

梁孜琪去洗碗时,路过院长办公室,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而且夹杂着宋慈的名字,她忍不住贴在门边听。

“怎么这么巧,他们的血型这么相合?”是宋夫人的声音。

“正常来说,血型有两个分类方式,按ABO分类可分为:A型、B型、AB型和O型。最少的就是AB型,而按Rh分类可分为Rh(+)和Rh(…)。我们汉族人99。4%以上的人都是RH阳性。AB型的RH阴性血源非常之稀少。幸好宋慈来得及时,不然,兰姬就会有危险。”

“那说明了什么?”

“夫人,他们的血型吻合度可以说是非常罕见的,从医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

“你能否帮我做个亲子鉴定?”宋夫人突然说,“但是,此事一定要保密,而且结果只能你我知道。”

……

“哐!”梁孜琪手里的塑料碗掉到了地上。她慌忙捡起来然后朝院长办公室旁边的储藏室跑去。等梁孜琪从储藏室跑回病房时,她满脸通红,头发也湿漉漉的。苏醒在病房门口一把拉住神情慌乱的她。

“怎么办?我听见……宋夫人要求做亲子鉴定?为什么要做亲子鉴定?”梁孜琪一边用手抹额头的汗,一边语无伦次地喊。

“嘘——”苏醒将她一把拉到楼梯口去。

“我们要不要马上告诉兰姬?我看她好像有点喜欢宋慈了。”梁孜琪问。

“现在既然宋夫人要求做亲子鉴定,一有结果,她一定会公布的。所以,我们就等当事人自己来说这件事吧。”

“可是……”

“没有可是,让他们自己来解决这件事吧。”苏醒果断地结束了谈话。

梁孜琪只有叹服的份,自己何时才能变得像苏醒这样不急不徐、淡定自若呢?

兰姬躺下时,手不经意地伸到枕头下面,她的手摸到了一封信,她激动地拿出来一看,正是她要寄而没有寄出的那封信。

她抽出信纸来,一字一句地读下去:

说是寂廖的秋的清愁

说是辽阔的海的相思

假如有人问起我的烦忧

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假如有人问起我的烦忧

说是辽阔的海的相思

说是寂廖的秋的清愁

读到最后,她自己也泪流满面了。她将信一点一点地撕碎,扔进了床边的垃圾桶。她想,就在她要表白的时侯,突然发生莫名的车祸,是不是神在阻止她的心再痴迷下去?她是否该告别,而不是表白?

……

两个月过去了,宋慈天天都来看望兰姬。这是一段难得的静谧时光。这静谧在兰姬的心里渐渐发酵,仿佛有酒的味道,慢慢散发。她明白,这样的时侯,无论怎么样,她需要一个人来过度。而宋慈,好像并不那么讨厌。

……

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像漫天的蒲公英,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大地都盖上了一层柔软、蓬松的白色蒲公英被子。

圣诞节的晚上,学校有晚会。可是进行到一半时,苏醒想起兰姬一个人独自孤零零地呆在病房,就约了梁孜琪一起去陪兰姬。两人带了兰姬爱吃的开心果、橙子,还买了她最想听的CD。

可是,当她们走到病房外的空地上时,才发现兰姬的窗上有彩灯闪烁,小小的像小提子一样的、五彩缤纷的彩灯,拼出一个“兰”字。

苏醒和梁孜琪正要踏上台阶时,黑暗中冒出两个人影,拉住她们,梁孜琪尖叫了一声,随即,看清是汤喆和罗鑫。他们两人都将食指竖在唇边“嘘”的一声。然后指指窗子。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

苏醒和梁孜琪凑到窗前,透过玻璃窗往里面一看。只见宋慈坐在床前,手握着兰姬的手,宋慈俊美无比的脸上有一种庄严和紧张,还夹着羞涩的神色。兰姬那美丽绝伦的脸,此刻也起了红晕,像一朵骄傲的太阳花,终于垂下了头,她的脸上是一种饱满的沉甸甸的幸福。

苏醒心跳加速,一时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办,她和梁孜琪的手相握,彼此都拽得紧紧的。

然而,宋慈的唇正在慢慢地、无限地接近兰姬的脸。

这本来是非常美丽的一幕。这本来也是让人终生难忘的一幕,像电影里的慢镜头,像是一只蝴蝶慢慢地、颤动地、缓缓地向一朵花的花心降落的过程。

5mm……

苏醒咽了一下唾沫,手指甲深深地掐进梁孜琪的掌心。

4mm……

苏醒手下用力,拽得梁孜琪的骨头都快碎了。

3mm……

苏醒晃动梁孜琪的手。

2mm……

1mm……

“啊哟!”梁孜琪一声尖叫。

苏醒的舌头却好像瘫痪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本来正在专心观看的罗鑫和汤喆匆忙捂住她们两人的嘴。

可是屋内的两个人都停止了所有动作,一脸茫然地望着窗口。

窗上的“兰”字彩灯还在闪烁,映得院子的白雪也五光十色。

宋慈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的眼里有尴尬也有不满。当他看见苏醒站在院子里时,他更加恼怒,俊美白净的脸因为恼怒,在彩灯的映衬下,显得有点扭曲。

宋慈望着苏醒没有说话,但是苏醒懂得他是在问为什么,而且,很显然,经过两次干扰事件,他已将她当成了七彩拉面那样疯狂而无聊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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