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1 / 2)

李因走进教室时,正赶上变天,过道被拉成条阴暗、逼仄的长线,光很快就被吞噬殆尽。

水课后排来晚了抢不到位置,他局促地站了几秒,低着头随便找了个前排的空位——离季峻予的位置是教室最远的距离,形成一个对角线。

总有人会给季峻予占座,就像天然的磁铁总有人被吸引围着他团团转。而李因就是磁铁掉进脏水里贴上来的淤泥,任谁都会皱眉用干净纸巾擦拭掉。

今天给季峻予占座的是个漂亮女生,很眼熟,李因趁点名记住了她的名字。

黄蕾。他打开课堂群顺着找到微信号,换上小号加了她微信。

微信通过很快,台上老师正死气沉沉地扯光明的就业前景,他什么都听不见,手指因为颤抖打错了好几个字,又重新输入。

Y:把你的脏手从他身上拿开

Y:离季峻予远点,我会一直盯着你

Y:季峻予是我的

Y: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他是我的!

紧接着就是发泄般刷屏的“他是我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黄蕾收到消息顿时后背一阵发凉,随后就像是吃了整只苍蝇般恶心。她把手机丢给季峻予,左顾右盼:“这人你认不认识?”

全黑的头像,单名一个Y,此外什么消息都没有。季峻予把手机掏出来找到相同的微信号:“是不是她?”

“前几天我才拉黑。”

季峻予那边收到的消息更是不堪入目,除了大段自言自语式的神经质表白,还夹杂无数性幻想的意淫。看得黄蕾嫌恶地推开手机:“靠,神经病吧,你从哪儿惹到这种变态?”

“能不能报警啊?”

季峻予叹了口气:“我当时想她只是嘴上说说,要是闹大了,一个女生也挺社死的。”

“实在没想到会连累你,先拉黑吧,”季峻予看着她,眉目俊美,表情真诚:“我会加回来和她好好谈一下,真不好意思。”

季峻予天生就是讨人喜欢的天才。被他盯着,黄蕾很快就心软了:“你呀,就是人太好太温柔了,才到处都是烂桃花。”

季峻予只笑,对自己受欢迎这个事实不可置否:“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黄蕾翻了个白眼:“提醒你,谦虚是个好美德,但过度的谦虚就是傲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峻予还想说什么,前面的男生忽然扭头暗示他们有好戏瞧。

这堂课的老师酷爱点名回答问题,尤其爱点非本部的学生。老师的歧视也算名扬在外,贴吧避雷过无数次,但每年还是有消息滞后的附属院校学生上当。

“李因,你来回答下。”

无数双不怀好意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缓缓起身的人。他很瘦,苍白贫血的身材,厚重到遮住一半眼睛的过长刘海,整个人透着种很好欺负的窝囊。

声音也是怯怯的,细小又犹豫,因为紧张仔细听还有些发抖。

一条阴湿的可怜虫。

“按我看这傻逼学校就该搞生殖隔离,”前排的男生叫吴越,侧过身来语气讥讽:“老子考这么高分来的A大,居然和这群至少低了百多分的人上同一堂课。”

“看这个叫什么,李因的,又怂又废,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答不上来。”

A大作为全国数一数二的知名大学,名下附属从小学到高中都有,前些年不知道是为了敛财还是扩规,办了个挂名的附属院校。说是附属院校,但距离本部也就一桥之隔,除校园卡通用外,甚至还能一同上部分选修课。

李因还乖乖站着,听老师毫不客气地训话,头低垂到快到缩成一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黄蕾有些听不下去,扭头问季峻予:“等会儿吃什么啊?”

“不想吃食堂。”

季峻予想了想:“我开车来的,你想吃什么都行。吴越,一起吗?”

都是同班同学,很快就相继约上了一群人。下课后一帮人打打闹闹的朝教室门移动,季峻予和几个男生勾肩搭背,笑声爽朗。

李因假装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

和所有人一样,季峻予和别人聊着天从他桌前漠不关心地走过。彷佛他只是只下水道的老鼠,路边的垃圾桶,或者其他无关紧要的物体。

但他能闻到模糊的香水味,听见说话的声音,还有近距离的五官,季峻予一切的一切。

不再是一个对角线的遥远距离,两个世界的人在这一刻终于能产生短暂的,不值一提的交际。光是想到这点,李因就激动得浑身战栗。

周五的教学楼学生走得太快,像场盛夏的暴雨,散的盛大又迅速。李因没等多久,教室里就空无一人。

他和往常一样,走到季峻予刚才的座位,祈祷能留下什么好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包开封的纸巾,一只按压式圆珠笔,撕开的糖果包装,一团揉皱的草稿纸。都是这堂课的战利品。

今天什么都没有。他不甘心地扑在座位上,想象着被季峻予拥抱的感觉,直到有生理反应后才恋恋不舍地起身离开。

李因家离学校不算太远,刚好八站公交。小区藏在深巷里,有车经过时只能靠边等待。直直走到尽头,门头挂着块铁皮,因为时代久远勉强只能看清几个字。

天已经完全黑了,声控灯早就失效,破旧的楼梯扶手在黑暗里犹如条绵延蛰伏的巨蛇。李因摸着黑,熟练地上楼用钥匙打开房门。

他没开灯,回到卧室从衣柜里取出件宽大的衬衣,抱着衬衣躺回床上。

在衣柜里放太久香水味早散了,只剩下樟脑丸混杂木柜的陈旧气息。李因从床头拿起瓶香水喷了喷,和今天季峻予路过时的味道一模一样。

干净肥皂水带着烟草的气味。他为了找同款把所有线下专柜逛遍,无视柜哥的阴阳怪气和看人下菜,孜孜不倦像个为信仰无畏冲锋的邪教徒。

他一只手抓着季峻予落在篮球场的外套,把半张脸埋进去,裤子堆在脚腕处,双腿张开不停地乱蹬,在床单下留下明显的皱痕。

在黑暗里一切的欲望都被放大,李因用力吸嗅着香气,痴痴喃语:“季峻予,峻予,啊……”

模糊的黑影在月色下白的发光,皮薄薄地紧贴着肉,彷佛一具白瓷捏出来的菩萨雕塑。菩萨碎了又重组,火淬了一层又一层,直至燃烧喷射时,他高仰着脑袋伸出点舌头,白肉收紧,细细颤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难以克制地尖叫后就是被淋湿的狼狈。露水从眼睛开始,再到手指,每一寸都湿漉漉的。

肉欲短暂完成了献祭,可灵欲依旧空虚。他打开手机,脱力般自言自语:“老公,老公我好想你。”

“今天看到老公了,还是好帅啊。”

“但是为什么要和其他人说话呢,我也可以替你占座的。”

“今天也想着老公做了,但是怎么办好空虚好空虚。”

每段语音转文字的话发过去都是红色的惊叹号,像一道道裸露在外的整齐血痕,李因反而越发自虐上瘾。

“季峻予,来操我好不好?”

红色的惊叹号消失了。

但没有任何正在输入的标记,意味着季峻予正沉默、冷静地观看这场自我高潮。

李因血凉了又热,他既为被发现而兴奋,又为这种冷暴力式的羞辱而羞愧。他把手机丢朝一旁,缩跪在被子里,正好朝向床头那面贴满季峻予照片的墙。有学校正规网站扒出来的,有社交软件公开的,也有偷拍的。偷拍的脸大多不清晰,都是趁各项户外运动时挤在尖叫激动的人群里拍的,抢不到位置角度自然也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每当这种时候他就会幻想自己开着一辆压路机,把所有为季峻予喊口号的男女都清理干净。

全部都去死就好了。他恶毒的想。

黑暗里手机亮了亮,一个虔诚跪拜的信徒终于得到了神的回音。

季峻予:我们认识吗?

这是季峻予第一次回应,以往面对李因爆发的病态表白都是直接拉黑。

李因把头埋进那件偷来的衬衣里,像个被人翻开掩饰垃圾的下水道老鼠,第一反应只是逃避。

但季峻予不依不饶:乖一点,说实话。

老鼠被吹魔笛的男性引诱,一步步掉入河里。李因再也忍不住回应道:我很乖的。

Y:我认识老公就够了。

Y:我也好想你认识我,叫我的名字,对我笑,让我帮你占位,躺在我的身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峻予回的很快:那告诉我,你是谁。

我是谁。李因缓缓打了一个字,但很快被深处的记忆击中。他慌乱地滚下床,打开灯。

昏黄的灯光下,一切的罪恶都无法再掩饰。旧皱的床单,腥臭包裹着液体的纸团,满墙的季峻予照片,以及立着的等身镜。

李因茫然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脸尖尖的像个小寡妇,五官寡淡,眼神曾被高中时期的霸凌者评级过“恶心又黏糊”,黑眼圈发青。唯一好在才经历了半场旖旎情事,绯红从脖子开始红到颧骨,眼含春水,掩去了平日死气,稍微多了点妖气。

季峻予如果知道是这样阴沉的男人持续不断骚扰他,那一贯带笑的脸会露出什么厌恶的表情呢。

光是被喜欢他的女生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李因活活淹死。

他打了个冷颤,一切裸露在灯光下的事实像个巨大的粘鼠板,没了网络和黑暗的掩饰他什么也不是。

李因没回消息,而是重新关灯回到被窝,蜷缩成一个自我防御的舒服姿态。

好幸福,他想,明天要把季峻予第一条的消息和“乖一点”打印下来贴在墙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李因做了个混乱的梦。画面蒙上层旧电影质感的滤镜,昏黄陈旧的客厅里,母亲只有下半张脸,没穿内衣的胸在夏天轻薄的衣裳里透出滩深色的乳晕,形状松垮阔开。她坐在板凳上,颈部系着白色塑料袋,父亲的羞辱怒骂和烟雾把她围绕起来,窒息上了双重锁,李因也跟着喘不过气。

塑料袋卡着性窒息的快感时机被拆除,母亲大脑像被二氧化碳侵蚀只会吃吃地笑,不停唤他的小名:“因因,因因,多好玩来和妈妈一起。”

像是为了证明,她很快和父亲就着沙发性交。两具赤裸的肉体纠缠在一起,四肢扭曲交织,母亲在淫叫,声音尖锐而痛苦,李因却听不出任何欢愉只觉得恶心。

男女之事怎么可以那么丑陋,比任何动物都令他想吐。

“因因,因因,”女人还在喊他,一声比一声阴森:“你是不是早就希望我们去死。”

肉体撞击着像两块石头,不停破碎掉下肉屑,最后变成李因看到过的烂泥。从顶楼牵手跳下去,叠在一起,泥肉混杂着血铺满地板,只有长短两种黑发缠绕着,才看出是场浪漫的殉情。

李因尖叫出声,忍住呕吐的冲动不停朝屋外奔跑。快速掠过的人与景颜色不断交换,他头晕目眩,又听见一个男声。

“因因,你要去哪?”

是季峻予。他站在不远处,和李因第一次在新生报到处见到的那样,普通白短袖加上牛仔裤,笑眼弯弯。有颜料从高空坠落滴在他脸上,接下来世界才陆续染上颜色。

李因像个长途跋涉朝拜的信徒,终于找到栖息地。他又被季峻予救活一次。

没有季峻予,一切的世界于他来说都不复存在。将全是废墟与虚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场梦如同某个警示,季峻予居然开始时不时主动给他发消息。开口很自然,同学般熟络,问他在干嘛,或者聊些有的没的,之前的性骚扰犹如掉进湖泊的雨滴,再无波澜。

他认真研读和回复季峻予发来的全部消息,可惜他实在无趣,连最基础的“在干嘛”都做不到有趣,只能实话实说。

——在吃饭,在走路,在上课。

李因习惯了发泄般的倾诉,一旦有人注意到他,主动走进愿意配合他,他反而变得沉闷无措。很快聊天记录就变成审讯犯人式的一问一答,受害者和加害者的位置日益模糊。

季峻予甚至会鼓励他发照片。比起鼓励更像是引导,先询问在干嘛,如果李因回复吃饭,就会立马发一张自己吃饭的照片。

明亮光线下的食物新鲜漂亮,李因食堂铁盘里的便宜餐色调单调乏味,他怎么拍都做不到游刃有余地显示高级,只好删除放弃。

可对方从不在意,依旧会给他发照片。渐渐的,李因也学会反馈几张。此前空荡的相册被日常的照片取代,有天空,教学楼的桌椅,被摸头的小猫,和许许多多他生命里无力观赏但潜意识明白可以讨好爱慕者的美好。

而每周五的选修,是季峻予最热情的时候。

李因吸取教训,早早就占到了后面几排。只要一扭头,就能看见季峻予靠墙给他发消息。季峻予微蹙着眉,侧脸线条像精心刻画般流畅。因为专注而掩去亲和力,有股神经质的冷漠。

然后很快自己的手机就会跳出提示。

不再是电子符号那么抓不住,而是真实的,鲜活的在人群里只对他说话的季峻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因忽然想要更多。想要一切的字符不再死板,可以从那张薄唇里一字一句地蹦出来。他贪婪地盯着季峻予,毫不掩饰自己的渴望。

季峻予很快就察觉到了李因的视线,穿过人群直勾勾地回望。他眼睛有点轻微三白眼,面无表情时的帅格外有攻击性,眼神像看一只可以被随意玩弄的猎物。

李因吓得浑身一顿,急忙收回视线。

直到下课,李因都在神思恍惚地回味那个对视。不被忽视的感觉太好了,好到他甚至想不顾一切地坦白。

他从小到大都是透明人,套在天然的屏障里,理所当然认为自己做的任何事情都不会被传达。但季峻予不但没有嫌弃他,反而温柔地和他聊天,就像对待身边所有人一样。

他为这种看见感动,但阴暗的种子又在发芽。

——仅仅只是一样不如不要。无法被爱的话,狠也是一种情感呢。

课后季峻予身边依旧成群结队。脚步传到自己附近时,李因听见背后传来阵富有磁性的声音:“我晚上想去游泳。”

季峻予站定在李因正后方,笑眯眯地邀请众人:“有人一起吗?”

“学校的游泳馆?”有人接话了:“这么健康啊,去唱歌嘛季哥,你不去不好交代。”

“我可是和学姐们说了你在她们才答应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人群立马传来阵起哄,都是劝季峻予去唱歌的。毕竟对于一帮荷尔蒙正旺盛的青年,周末大好夜晚跑去游泳实在没劲。

“是么,”季峻予好像心意已决:“没人陪的话我自己去。”说完,迈开长腿融入人群。很快熙熙攘攘吵闹的声音就走远了。

李因手机的对话框跳出来最新的未读信息。

季峻予:去吃饭啦,改天再聊。

之后无论李因发什么都石沉大海。他神思恍惚,等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在了学校游泳馆门口。

学校游泳馆修建得不错,收费也不高,总有学生课后来训练。李因在前台犹豫了会,还是挑选了个稍略贵但是外观更好的泳裤。

走进更衣室硫磺熏蒸的湿气味扑面而来,傍晚夕阳像把刀锋利地穿过房间,把空荡荡地更衣室划成阴阳两半。李因刚把新泳裤的包装拆开,便听见有人哼着歌从远处走来。

男人走到他身后的位置,停住了。随即就是阵衣物摩挲的声响。

李因浑身僵住,一动不动。

身后的动静小了,随着柜子门关闭,李因清晰地听见声轻笑:“同学,我们是不是下午一起上过课?”

“我叫季峻予,这么巧,”他站在李因面前:“一起游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因不敢看他,只是喃喃:“好,好的。”

他不知道自己皮肤苍白,一点害羞或者为难放佛宣纸上染上的朱砂红,很快就昭告天下。

“那,你先换衣服?”

李因如梦初醒,拽着灰色旧毛衣的衣角就使力往上扯。他费了不少劲,满脸涨红,露出件反复清洗到发黄的内搭。

季峻予好像根本意识不到他的难为情,居高临下地盯着李因,沉默、审视,好像一切都回到了从黑名单里放出来那刻。

脱裤子的时候李因站起来背对着他,因为过瘦肩胛骨耸起,黑色发丝卷缩在白得近乎透明的后脖,颜色反差下美得可怜。

李因瑟瑟发抖,穿好泳裤却迟迟不肯转身。

他在季峻予的注视下硬了。

好在太阳彻底跌落进地面,橘黄色的光灭了。昏暗中他才能鼓起勇气,低头怯语:“我……换好了。”

季峻予很热情,先是问他会不会游泳,得到不熟练的回答,就信誓旦旦的承诺要做他的游泳教练。

李因像个被彩票砸懵的臆症患者,呆呆地跟在季峻予身后,站在浅水区看他演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峻予应该是真的想教会他,从动作到演示都很专业。水浸湿了他均匀漂亮的肌肉,不同于李因的苍白,季峻予白得温润,浑身上下都透着健康、青春的性吸引力。

“来,你试试。”

李因划了几下水,匆忙起身。他头发湿完了,露出光洁的额头,满脸愁容。

“牵住我的手,”季峻予换了个法子:“先尝试用脚。”

游泳馆的顶灯亮的刺眼。李因浮在水面上,死死攥紧季峻予伸出的手。他连做梦都不敢想那么具体,水压和白炽光交织,有一瞬间他甚至感觉大脑空白,轻飘飘地,反而灵魂出窍般站在隔壁,冷眼旁观自己面对季峻予的狼狈。

短短两个小时,他收获了前半生中最多的鼓励和肯定。季峻予像个有耐心的幼师,李因每个拙劣的进步都能给予反应。

很棒,乖乖听我说,真厉害就这样。

每一句话都让李因后脊发麻,更加卖力像马戏团表演努力去够生鱼的海豹。

教会李因后,他又去深水区游了几圈,才提议离开。

他们在两个隔壁沐浴,雾气氤氲中,李因贴着隔间墙跪在地面上,季峻予冲洗的泡沫从缝隙里打着转飘过来,李因痴痴地用手去抓,开始上下撸动生殖器。

鼻腔里都是季峻予肌肤滑过流下的沐浴露香气,热水砸在身上把血液都点燃,李因一只手紧紧扣在墙面上,手指纤细,犹如上好的白玉竹节,藏着的脉络逐渐清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砸落的水声把感官蒙蔽,他轻声唤季峻予的名字,像个欲求不满的荡妇,白花花的身体翻来覆去,恨不得把墙烧出洞。

白色的浊液不溶水,飘在水上层很快就冲到隔壁。李因失了神,面容像终于被春雨浸透的樱花,被水和雾蒸得只剩妩媚。

隔壁水停了。

隔着层层叠障,季峻予声音有些失真:“……游泳馆门口等你。”

李因脱力般用手臂蒙住眼睛,沙哑道:“好。”

收拾好东西走出游泳馆时,季峻予站在门口抽烟。有女生走远了还不忘回头看。

李因快步走上去大声喊道:“季峻予。”

季峻予扭头看他,反手把烟掐灭:“你住校还是走读?”

“走读。”李因迅速答完后低下头,像是这样就能够假装从没回答过。

“好啊,”季峻予掏出串车钥匙,自顾自地朝前走:“我送你。”

可能是立秋的深夜加上发尖还半湿,李因踩着季峻予身后的影子,不停发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峻予很快注意到他抖得可怜,像个被雨淋湿的流浪狗:“李因,你很冷?”

这句话问出口他反而抖得更厉害:“还,还好。”

“快到了,”季峻予朝他笑,卧蝉饱满:“稍微忍着点。”

上车后开了热风空调,但李因对空调免疫,他的过敏源来自季峻予。

季峻予偏偏一无所知,专心驾驶:“你家在哪儿?”

李因报了个地名,季峻予不是本地人不识路,只好用手机导航。手机里冰冷的提示音不断打破安静,季峻予一直在找话题,但大都很短,还是沿用了他两最熟悉的一问一答式。

没有李因期许的堵车,或者其他延长方法,十分钟后车稳当地停在了巷口。

“我开进去吧,”季峻予提议。

李因斟酌着开口:“可能会堵,巷子有点窄,也很深。”

季峻予顺着他的话:“很深,更要送进去才行,不然很不安全。”

看见李因疑惑的表情,季峻予叹了口气:“你太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真的有在好好吃饭吗?嗯?”他认真打量着李因,最后的疑问是用鼻腔发出来的,显得尤其暧昧。

“有的……”李因直起身子来,努力把最近的食物想了想,又郑重地回答一遍:“有的。”

季峻予腾出只手摸他脑袋:“很好。”

有来电插入,季峻予用着导航只好开免提。接通后很热闹,背景音应该是在KTV,同学喂了几声就开始催他:“什么时候来啊,学姐等着呢。”

电话击鼓传花式地换了好几个人,最后变成个女声:“快来嘛峻予,你不来好没意思哦。”

季峻予应着:“快了,我这里有点事情,处理完就来。”

那边带着醉腔交代了几句一定要来,才肯挂掉。

车行驶在弯扭狭小的巷子,车灯远远地能探照出漂浮密集的灰尘。李因忍不住开口:“你要去吗?”

季峻予不说去,也不说不去,反问他:“你希望我去吗?”

李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沉默了会,季峻予停住车,把手搭在副驾后面,凑近脸来:“那就不去。”

香水的味道错了,李因想,死板的冰冷的香水味复刻不了人体的温度,季峻予牌的香水永远不会有季峻予的味道。

“到了。”季峻予提醒他。

李因磨磨蹭蹭的解安全带,听见他又开口:“加个联系方式吧,方便以后约。”

季峻予掏出手机,语气温和却强硬:“我扫你微信。”

微信页面还是小号。李因愣住了,硬着头皮撒谎:“我,我手机没电了。”

季峻予盯了他会儿,忽然念出穿数字。

李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便又仁慈地念了遍:“这是我的号码,你可以回去加。”

李因走进楼道后,像被老旧楼道吞噬了,一直都暗着。直到传来阵不大的关门声,季峻予才嫌恶地抽出张纸巾,擦了擦摸脑袋的右手,把纸随意丢向车窗外后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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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因高考语文默写明明空了大半,却在关于季峻予的记忆力考试里拿了满分。

季峻予也发现了这点,第一条消息就是夸奖:记性不错。

季峻予:过几天我生日,来玩吗?

两条消息前后连续,像是讨得满意后才能有的意外奖励。

李因没法拒绝,“好的”两字才发出,对面就弹出来具体时间和集合地点,好像早知道被拒绝这个选项从未存在。

季峻予的生日在初秋,万圣节隔天。李因曾经无意听女生们讨论过星座,天蝎座男总是被冠以疯狂、偏执的特质,但这些玄学在季峻予身上全都失了效。

他正靠在一层甲板的栏杆上,披了件柔软的针织衫,姿态放松地和人交谈。连海风都格外眷顾他的发丝,只稍微拨动,反而显得格外温和慵懒。

A市迎海,以国内知名的港口城而闻名。季峻予把生日派对安排在自家游艇上,南下进入公海,预备一夜二日后返程。

邀请的人不算多,几乎都是同学。李因拿着杯果汁,站在不远处偷望。

有群眼熟的男生兴奋地从船舱内出来,推搡着像踩了只毫不起眼的垃圾,狠狠撞了李因一下,头也不回地朝季峻予走去:“季少,这么豪华的游艇至少………要这个价吧?”

男生浮夸地举了个数笔划。季峻予笑了,语气悠闲地像是在谈论天气:“差不多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前几天我才看到季总的访谈,他夸了你好久,还说就算企业未来放你手里也放心,”吴越见缝插针地讨好:“但真别说,咱季哥和不学无术的富二代确实不一样。”

“光凭自己本事考上A大,就吊打同水平的二代。”

季峻予淡淡开口:“没人和你说过吗?我没过线,图书馆旁边那栋宿舍楼是我爸捐的。”

吴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一时间没人敢说话,全都面面相觑。等了会,季峻予忽然狡黠地笑了:“这么开不起玩笑啊?”

他慢悠悠地喝了口气泡水:“图书馆旁没宿舍楼。”

黄蕾率先反应过来,嬉笑着拐了他一下:“好啊,这么不老实?”

尴尬的笑声这才陆续响起,气氛又重新活络。

季峻予理所当然地被围在正中心,什么都不用做,吹捧与话题就纷纷落在他头上。明明带着笑意,却又高高在上,像在看一群动物在完成某种低贱的媾和。

他腻了,朝室内走去:“自由活动吧,想玩扑克的来二楼。”

路过李因旁边时他停住了,邀请道:“李因,来不来。”

李因乖乖跟着他上了二楼。二楼尽头的房间应该是专门用于赌博,落地窗旁放着好几张不同游戏用的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峻予坐在正中间的桌上,抓了把筹码币:“德州扑克,会玩吗?”

李因摇头。季峻予一点不意外,只是朝他招手:“过来,坐我旁边教你。”

众人上来时正好看见李因凑在季峻予身边,缩成一团,像极了主人脚下温顺的宠物。眼神对视了下,有人先八卦着开了口:“季哥,不介绍介绍?”

刚上游艇其他人就发现了李因的存在,在吴越不屑的言语里早有耳闻他的窝囊,但碍于季峻予的面子都只是观望。

季峻予撑着下巴看戏,笑意很深:“选修课认识的,他叫李因。”

全场的焦点全在李因身上。他神色慌张,紧紧靠着季峻予,努力发出点微弱的声音:“嗯,你们好。”

苍白的后脖颈从连帽卫衣里伸出来,像条细长的花茎,轻轻一掐就断了。

众人瞬间了然,不过是个沾了点光的泥菩萨罢了,敷衍下便纷纷落座。

上桌的人刚好六位,房间配有专门的荷官。还没开场,有人就嚷了起来:“季哥,和你玩不公平啊。”

“简直就是拿人民币和美元玩嘛。”

德州扑克下注可以一次性全部投,除了比胆识和判断力,财力也是重要因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峻予也明白这个道理:“这样,一比一百,输了你们一,我一百。”

其他人眼睛瞬间亮了,摩拳擦掌就准备大赚一场。

李因注意到,季峻予没再懒洋洋地躺坐着,眼里终于有了点兴趣。

赌博游戏运气占大半,其余的全是心机。李因看了几场,配上季峻予适当解释终于看懂了大致规则。

无非就是荷官发三次公开牌,每次都能弃权或者跟注、加注,最后剩下的人比手牌加上公开牌的大小,赢家一人吃全桌。

因为次数多,选择多加之筹码能一次压很高,因此心理的博弈比其他赌博游戏都更要刺激。

场子很快就被炒热了。有人涨红了脸袖子撸高,为没有坚持而捶胸顿足;有人上一秒还在抱着满怀筹码兴奋不已,下一秒就为葬送好局而哀嚎。荷官每次翻牌都是场悲喜不通的众生相。

季峻予赢多输少。他表情始终没什么变化,因为不需要贪婪而理智,丢牌和加码都不受情绪控制。

当某人因为贪欲丑态百出时,他反而愉悦。像近距离花钱欣赏场滑稽的喜剧,丝毫不在乎自己刚送出去的是百倍筹码。

意识到李因盯着自己看,季峻予和他对视:“学会了吗?”

“来,替我玩几把。”没等李因回答,他站起身子敲了敲空椅子,示意上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因只好盯着各色复杂的眼光换了座。季峻予点了根烟,俯下身看牌。

薄荷味的烟雾丝丝缕缕从肩头上升,李因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季峻予伸手点了点牌:“专心点,这局你是小盲。”

每轮都有玩家选为小盲,大盲则为其下家,两者必须强制下注。

他点牌的手没有及时收回,形成把李因环搂住的亲密姿态:“随便下。”

连呼吸的热气都能清楚感知,李因推码时紧张得带倒一大片。

季峻予及时制止了他慌乱的收回动作,压住肩膀:“推出去多少就是多少。”

三十几个码,季峻予这儿就要再加两个零。全场没有傻子弃权,都虎视眈眈盯着这笔交易。

随着第二次发牌,李因呼吸一滞,却听见季峻予命令:“再跟三十码。”

赌局开始焦灼起来。有人开始弃权,但大部分人还是在犹豫中选择继续追码。

最后一次发牌。季峻予缓缓抽了口烟:“李因,你自己玩。”

李因仔细核对了下公开牌和手牌,缓慢而坚定地又推了六十个码出去:“那个,我再加六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人倒吸了口凉气。除此之外,整个牌局众人都皱着眉沉思,一点声响都没有。

第一轮就放弃的人在一旁幸灾乐祸:“完咯,连李因都敢翻倍加,至少同花顺。”

“不是皇家同花顺的牌就丢了吧。”

荷官温柔地提示:“小盲加注六十,有人跟注吗?”

“倒计时三秒,三,二……”

“妈的,”有人把牌摔在桌上:“新人运气真好。”

瓦解就是从首位开始,陆续都开始抱怨着丢牌。吴越牌还不错,但捏到最后还是泄了气,把牌甩到李因面前:“给大家伙看看吧,什么好牌敢这样玩?”

“是啊是啊,普通顺子,还是皇家同?”

李因抿着嘴,回头朝季峻予求助。后者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行啊,那就给他们看看是什么好牌。”

手指下压,不过是两张最烂的散牌。连最糟糕的对子都没有。

看着脸色极其难看被戏耍的众人,季峻予心情大好。他万万没想到李因演的那么逼真,甚至就连自己都被唬得又确认了遍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太有意思了,李因。他甚至都有点后悔,没能早点抓到这个死变态。

船在傍晚时刻行驶进了公海。A市属于南方海港,本身气温就不算低,往南行驶温度更是酷似初夏。有女生换好泳衣,上来招呼男生们一起来泳池玩。

灯光逐渐亮起,游艇成了黑寂笼罩的大海里最热闹的中心。在这样近乎密闭的孤岛里,酒精加上不断分泌的肾上腺素,在青春皮囊下引出一片纸醉金迷。

李因随便选了点自助,端着盘子在角落默默咀嚼。

他穿戴整洁,连泳裤都没换。不适应,也无法融入这样混乱疯狂的派对。

季峻予身边围着群身材火辣的女生,因为音响放的歌太吵只好互相低头耳语。季峻予把她们逗得一直在捂嘴笑,关系好的甚至撒娇般拍打。

盘子里的牛排被叉子戳到密密麻麻都是针眼,血水缓缓把整个白瓷盘都染红。

“李因,怎么不去找季峻予啊?”吴越拎着半瓶香槟,坏笑着勾上他肩膀:“穿这么严实怎么比得过美女呢?”

酒气喷在脸颊上,李因皱着眉扭头。

其他下午一起玩德州扑克的男生对了下眼神,也推着他朝泳池走:“一个人玩多没意思,来来来一起。”

半推半就,李因被他们拉扯到灯光正中央。有音乐的掩饰,但几乎所有人都带着刻薄的表情上下打量着他,交头接耳中甚至会传来嘲讽的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因脸部毫无血色。他很清楚,不被所有人看见的边缘人被推在聚光下只有一种可能——更深层的羞辱。老鼠被人抓住时一般只会杀死丢弃,而捕猎者猫则是玩弄致死。

“来玩水啊,”不知道是谁先试探性地泼了点水在他身上,看他没什么反应,紧接着泼水的人越来越多,李因用手挡着想跑,混乱里被人绊了脚直直砸入泳池。

肺部很快就呛进水,他四肢并用挣扎着抓住池壁,整个人狼狈不堪,脆弱苍白得近乎透明。

他撑了好几次,才以一个丑陋滑稽的姿势,拖着吸满水的衣服爬出泳池。蛋糕车正好卡着时间推出来,众人很快就散了,都挤向季峻予。

李因湿漉漉地站在原地,隔着整个泳池看对面的季峻予被簇拥着,幸福地笑着。

看不清楚的蛋糕也许插满了蜡烛,然后是闭眼许愿,唱生日歌。就像李因从电视和里看到的那样。

这是他最想为季峻予做的环节。他想站在他身边,按照流程谨慎虔诚地实施,不出任何差错。

他一厢情愿的以为全世界都和李因一样,有两个神经病的父母,和一段每天在笔记本上写下让他们去死的罪孽。

已经唱完生日歌了,没人发现落单的李因。

他佝偻着身子,一步步朝内舱走去。地下留下条蜗牛爬行般的液体,扭曲而绵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派对闹到半夜才逐渐消停。李因卡着点给的生日祝福没有回音,在季峻予十二点手机里的消息弹窗里他因为卡点太准反而落了底,被不断刷新的祝福压在最低端。

有好心的工作人员借了他件短袖,背后印着银行活动的广告,一看便知是活动现场免费的赠品。李因别无选择,只能勉强套上。

他刻意挑人少的时间才回到泳池边,还是没逃过和高中一样的结局。李因能敏锐地感觉到空气的恶意,每个人的眼神和行为都是抽氧器,一点又一点,把他身体四周存在的氧气吸走。

他越是努力低着头,别人就越是肆无忌惮。

“李因,过来。”

季峻予身边围着的男男女女一同转来头来。季峻予站在他们中间,似笑非笑。

“刚才去哪儿了?”季峻予用手指沾了点奶油,点在他鼻尖:“这是偷跑的惩罚。”

乱晃的白射灯恰好直照在李因脸上,过曝衬得他黑发和瞳孔如墨,阴森诡美。他盯着季峻予,小声地说对不起。

白光一闪而过。季峻予从旁边的香槟塔顶取了杯酒,递给他:“喝点。”

玻璃杯里的气泡沸腾着,李因能从反光里看见围观者扭曲放大的表情。他接过来,一口干尽。

周围不知道谁带头鼓起了掌,有人在低声嘲笑他身上穷酸尴尬的短袖,好像被邀请在富人的所有物待上几天,也能跻身成为富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峻予始终都是微微带笑。他宽容大量地举起酒杯,碰了下李因手里的空杯,发出声篸人的脆响:“酒量真好。”

“我累了,你们玩尽兴。”他把酒杯放下,懒洋洋地穿过人群。四周明明都是挽留声,却都自觉为他让出了条路。

“季峻予。”

李因蹒跚着朝前走了两步,从包里掏出个精心包装的礼盒:“……生日快乐。”

他跑遍奢侈店,发现唯一能支付的只有条领带夹。那样的毫不起眼,微小,丢失也不心疼,却花了他一个多月的生活费。

季峻予回头看他,表情古怪。过了会,他才接过礼盒:“嗯,谢谢。”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小巧的礼盒被他随意抓在手里,跟着走路时手臂的摆动好像很快就会被甩落在某处。

季峻予撕开了口,抹奶油和喝酒在他离开后就逐渐变了味。李因扶着墙回到房间时,发丝被粘腻的奶油捆成一缕缕,衣服早就面目全非。裸露在外的肌肤因为酒精发红,或许还有过敏的因素在,但他早已无力分辨。

跪在马桶边呕吐完后,他才稍微好受些。硬撑着洗了个澡,连头发都没吹干就倒在床上,紧紧裹住被子,好像兔子终于回到搭建的巢。

他睡得不好,昏昏沉沉,海浪的波动让他惊心胆颤,连午餐都不敢出现,只能等众人到电影院看鬼片时才姗姗来迟。

他没什么胃口,拿了几个冰冷的面食回到甲板角落。有人的脚步从木板上远远传来,黄蕾转过角发现有人蹲着吓了一跳:“你在这干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因惊恐地抬头,支支吾吾:“吃,吃东西。”

黄蕾扫了眼他手里的食物,没来的烦躁:“刚才怎么不来。”

李因没说话。黄蕾冷笑一声:“别这样看我,怨恨也要分对象。我昨天可什么都没做。”

“李因,知道为什么这样对你吗?”

“……为什么?”

“啧,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着从甲板偏僻处上楼,最终停在顶层尽头的房间。

黄蕾推开门,走到落地窗面前:“你站过来。”

顶层视线绝佳,能够清楚看见高耸的海天线,以及船头百无聊赖抽着烟发呆的季峻予。身边的人高谈阔论,他却好像置身事外,以一个极其放松的姿态盯着海面。没抓造型的刘海顺直地遮住眼,隐约透着种阴翳。

因为背光落地窗像面透明的双向镜。李因缓慢地把手按在季峻予身旁,镜面透出一张清丽却痛苦的脸。

男人微微蹙眉,像是反复受着某种愉悦的煎熬,黏糊而疯狂地盯着某处。困不住苦苦压抑太深的感情,已经努力狼狈地按压,却还一缕缕往外渗透、滴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是种不寒而栗的,能勾起人类内心恐惧如同宗教般狂热的痴。

很快,黄蕾的脸也出现在了窗面。她表情悲悯:“懂了吗?这就是你平常看季峻予的表情。”

“全世界都能看穿你的脏心思。毕竟你从头到脚,都写着想被他上。”

楼下影院传来阵尖锐刺耳的笑声,她抱着手,做出了最后宣判:“……说实话,很恶心。”

黄蕾走后,李因不为所动,依旧安静地站在原地。而至始至终,季峻予都没抬头看他一眼。

回到A市后他和季峻予的关系又回到了原点。存放季峻予相关物品的盒子里多了只用过的叉子,墙上的照片又更新了几张,此外一切都好像是李因的幻觉。

他甚至在想,是不是从游泳馆季峻予上前搭讪开始,全部都是假的。他小心翼翼害怕了二十年,最终还是落了父母的下场。

好在学校论坛贴出来的图片不会作假。他确实出现在了季峻予的生日派对,因为黄蕾口中“恶心”的情感,成为众矢之的。翻看照片他才明白,当时被按在地上涂抹奶油时候的光,原来是照相机的闪光灯。

一切真相大白,论坛帖子清楚明了。他迷恋季峻予,迷恋到被所有人耻笑。

周五的课堂变了味。离开游艇孤岛后的高素质大学生们,重新披上伪装,霸凌手段也更加含蓄。

每次上课自己周围都空座一圈,进入教室都能看见整齐又耐人寻味的笑。提到LGBT话题时,学生先是哄笑不断,再齐刷刷扭头盯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峻予再也没出现过。连同微信一同消失在了李因的世界。

季峻予的衬衣不再有用,李因闻过真实的味道,缺了温度,缺了薄荷香烟,就再也拼不出虚假的欺骗。

他感觉自己又重新回到了父母去世的夏天。失眠药开始滥用,手抖到无法喝汤,身躯灵魂分了家,一个在行走,另一个则掩面而泣。

跟踪季峻予,成了李因唯一活下去的办法。他想尽办法搞来课表,带好口罩帽子,像模像样地开始蹲点。

季峻予在校时间不长,上课后就是离校。出校门后得看运气,如果和同学在附近聚餐,李因能看到的时间就能多些;如果是开车直接离去,就只能放弃。

李因渐渐觉得,跟踪季峻予比之前只傻乎乎地期待周五方便太多。季峻予常开的车有五辆,季峻予常在北门那家便利店买烟,季峻予讨厌英语经常翘课,季峻予一个人走路时会哼歌………李因关于季峻予的碎片不断拼凑,干瘪的人开始鲜活,看不清脸的神逐渐清晰。他上了瘾,擅自停了所有医生开给他的精神类药物。

他不需要药。季峻予就是他的药。

深秋阴雨不断,即使夜晚打落一地黄叶,白日依旧伪装缠绵。季峻予今天的必修课只上了一节,就独自离开。

他心情看上去很糟,李因想,外套的帽子都没戴,任意雨淋湿。

季峻予格外反常,一身黑衣,像要去参加某人的葬礼。他步伐缓慢,转身进了校园附近的荒废公园。

公园依河而建,因为没人管理荒草丛生,金黄色干枯的芦苇野蛮生长,亭子里偶有用过的避孕套,但更多是流浪动物的栖息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雨下大了。李因抹了把脸,费力地从干草里脱身。

他不敢跟进,只能依靠半人高的草遮挡,远远观望。

穿过片隐蔽的小路就是河岸,水泥路上终于能够有片空地。季峻予点了根烟,头发被雨水打湿,很快烟雾也渐渐小了。可他放佛根本意识不到,像尊肃穆萧杀的漂亮雕塑,在潮湿的阴雨天慢慢腐烂。

有找不到避雨处的小猫在叫,蹒跚着朝人类寻求庇护。季峻予终于动了,蹲下身子温柔地抚摸着猫的脑袋。

猫的脑袋好小,不停在他手心晃蹭撒娇。

季峻予从包里掏出来一根项圈,牢牢固定住猫脑袋,尝试了一下后缓慢起身。

他抬起脚,忽然猛地朝猫身上狠狠碾压。一声凄厉的惨叫在雨里划过,李因一屁股摔坐在地上,瞳孔紧缩,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

季峻予还是那副表情,带着点笑意,神色如常。好像不是在虐杀动物,而是在用力碾压一个没有生命的死物。

血溅到他精致的脸上,终于能窥见那张好皮囊下平静的疯狂;而其余的血落在黑衣里什么也看不见。李因这才明白,一身黑的含义。

象征着杀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举着手机录像,因为兴奋镜头在不停颤抖。

活该,被季峻予温柔抚摸过的生物都该死。都去死吧。

李因恨不得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大笑出声,但嘴角神经忍不住一直上扬,拉出个肌肉错乱的可怖笑容。

连一只猫都配得到,为什么他不行?

惨叫停住了。季峻予蹲着像个无知的小孩看了半天,确定没有动静后“切”了声,好像对这次的游戏时常很失望。

他松开项圈,一脚把动物尸体踹进河水。转身后,他表情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李因站在不远处,面带微笑。在含有水分黑得发亮的发丝衬托下,他面容像被浸透在密不透风的乳漆里。唇眼色彩浓郁,脸色又太过苍白,因而只剩下渴求空气的哀艳。

僵持了会,李因主动向他靠近。

“季峻予,我录像了,”他说:“你来操我,好不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雨终于彻底倾泻而下。阴雨下午黯淡无光,季峻予脸上的血迹正被雨水渐渐冲刷,洗去后一切如常。

他用一种解剖式的露骨眼神在李因身上来回打量,久到李因咬着牙开始颤抖,才开口:“跟踪,骚扰,威胁……然后像个婊子一样求我操你。李因,你真的很好玩。”

比那些只会惨叫流血的动物好玩千百倍。

“你好像很擅长赌博,那这次我们换一种玩法,”季峻予举起手机,是李因小号的页面:“毕竟,你也没有很干净。”

那些李因最阴暗、最不可告人的独白,就这么明晃晃地裸露。不止黄蕾,季峻予后面调查才发现每个靠近他的异性都曾被被不同程度地辱骂、威胁过。

全黑头像,单名为Y,大概率选了周五下午的选修课。发来的照片里是A大食堂餐盘,不经意露出的手指甲圆润,已经剪的很短,依旧衬得手指修长漂亮。

在游泳馆的换衣间看见李因时,季峻予就明白自己赌对了。看李因硬着,用一幅迷恋得要死却自以为掩饰很好的表情盯着自己,季峻予简直想把晚饭给吐出来。

死变态,恶心的同性恋。他在内心咒骂,但还是忍着恶心,握住他的手和图片仔细对比。

最后判决是在李因说手机没电时。季峻予想,绝对要留着这个窝囊废慢慢玩弄折磨才行。

直接曝光,找帮人教训,甚至弄出人命都太没意思。普通无害的动物短的十几秒,最长不过几分钟就玩死了,季峻予早就受够了。

但他实在没想到,李因根本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任人宰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明明是会咬人的,却又要装得比谁都无辜可怜。

就像现在。李因在雨雾里哆嗦,神色痛苦,嘴唇发白:“……原来,你早就知道。”

季峻予把手机放回口袋,冷嘲热讽:“建议你下次耍小聪明之前,先对着镜子把表情练好。”

他能用演技骗过赌徒,是敏锐地意识到这样做能讨季峻予的欢心。而演技一旦沾到本人,就溃不成军。

李因认命般微闭着眼,雨把睫毛打湿,能够看见眼皮上泛起的细小血管。

他缓慢地揉了把眼睛,回答道:“好。怎么玩?”

季峻予把他带到自己居住的地方。毗邻A市最繁华地带,最高层的大平层,俯视烟雨楼阁时,底层低矮的房屋如同一块块骨灰盒子。

李因站在客厅等他。廉价起球的毛衣占满水珠,化成水后外表看不出来,但内衬早就被打湿粘黏,如附骨肉。

季峻予回来时拎着把左轮手枪,黝黑的眼眸因为兴奋而发亮。湿发低垂几根在额头,有种终于挣脱压抑伪装的疯狂。

他坐在沙发上,左手摊开放着六枚子弹,右手手指轻浮地挑着扳机:“李因,你怕死吗?”

“赌钱那是最无聊的方式,得这个才行。只要一次,就会彻底翻不了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峻予换了个姿势,悠闲地躺靠下来,长腿交叉搭在茶几上,不紧不慢地塞子弹:“你说你想被我操,说你爱我爱得要疯了。”

枪膛扣回去转动了好几圈,季峻予顺着桌面把枪滑到李因面前:“好啊,没问题。来赌一把。”

客厅没开灯,乌云密布挤压在巨大的落地窗外,灰暗,厚重让李因看不太清季峻予的脸。他盯着眼前的枪,鼻音很重:“我要怎么做。”

“很简单。”季峻予说:“十二个膛室,六枚子弹,二分之一的概率。你只需要对着太阳穴开一枪。”

他停下来,用手势做了个模拟的动作:“活下来,我就是你的。”

李因猛地抬头,素日苍白的脸好像注入了某种违禁物品,竟然有了血色:“你说,你是我的……?”

“嗯,”季峻予饶有兴趣地看他反应:“我们会谈恋爱。做一切情侣间会做的事,包括做爱。”他有意把做爱两个字咬的很重。

李因原本只是想要一场没有爱的性交,但季峻予偷偷加了码,告诉他原来可以有。

“你会喊我因因吗?”

“可以。”

“我们每天都可以联系,你不会拉黑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然。”

“那,”李因激动起来,努力搜刮着对爱浅薄的印象:“我甚至能够没有任何理由的找你,只是因为我想见你吗?”

“因因,”季峻予很无奈,语气充满宠溺:“这再正常不过。”

李因停止了追问。他尝到了甜头,想续费就只能照做。他是个在荒漠中渴极了的旅者,爱就是水,季峻予说要把他溺死,他甘之如饴。

他颤抖着抓起手枪,比想象中重。手心全是汗,食指因为僵硬弯曲扣住扳机就花了不少时间。

季峻予很有耐心,沉默地看他表演。空荡房间只能听见哗啦的雨声。

冰冷的枪管抵在太阳穴,李因呼吸紊乱,佝偻着身子蹲缩在桌子边缘。明明已经下了决心,身体却迟迟无法彻底扣下按钮。二分之一,百分之五十,相比父母从高层坠落,他已经有了太多存活的几率。可即使这样,求生的意志依旧控制着他懦弱的灵魂,李因绝望之中对自己产生了某种深深的厌恶。

他之所以活到现在,全是这副身体在作祟。苍白,纤细,弱不禁风,却在每次拽着他、拖着他从边缘逃离。然而内心深处没有感谢,只有恨意。他恨自己的求生欲,和对一切要阻碍他靠近季峻予的生物一样痛恨。

杀了它,就像季峻予杀了那只厚着脸皮倒贴的猫。李因渐渐平静了,他眼睛发红,染上了一种奇怪的愤怒。

杀了它,就像杀了我自己。不要再被控制,不要再独自活着,不要再离开季峻予。

“李因,”季峻予忽然喊他:“我会试着爱你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咔擦。扣板按到了最底。李因头皮发麻,两眼茫茫。缓了会儿,才发现自己跌坐在地板上,季峻予在对面笑得发抖。

“哇,你真的好像一只听话的狗,”季峻予得逞般大笑起来,恶意终于不必再掩饰:“运气也不算烂嘛。”

李因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努力挤出来一个讨好的笑,声音干涩:“季峻予,我,我没死,我……”

“知道了,”季峻予冷漠地打断了他,举起手把没放完的子弹一颗一颗丢下:“就放一颗还中奖的话,你就自认倒霉吧。”

李因恍然大悟,下意识就是感激:“谢谢,谢谢你……”

他还保持着匍匐跪地的姿势,像个求仙问药的凡人,无比虔诚地跪拜神像。

季峻予享受着他的崇拜,命令道:“过来,给我点烟。”

李因双腿发软,还没从刚才刺激中缓过神,失魂落魄地爬到季峻予面前。他取出根烟,点燃后战战兢兢地举到男人面前。

可惜季峻予并不买账:“用嘴递。”

点燃的烟不断上升,熏得李因眼圈发红。他把烟反过来,含住燃着的烟头送到季峻予面前。

季峻予恶劣地笑着,在昏暗的空间里他深邃的五官全部模糊了,只剩下依稀阴鸷的影。对峙的时间越久,李因眼里的水雾就越来越浓。终于,他像是闹够了,大发慈悲地用嘴含住烟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因迅速张开嘴,伸出舌头朝旁边吐烟灰。

季峻予没理他,餍足地吐了口烟雾。等咳嗽声慢慢平息后,他才哄道:“因因,给我看看。”

李因白,稍微一点动静就折腾得满脸绯红。他乖乖伸出舌头,上面有道红肿烙印,是刚才烟灰烫伤的。季峻予单手扣着他下巴,用两根手指夹着他舌头捏玩,很快透明的口液就兜不住留了下来。李因呜咽着,面容哀求。

季峻予眼神沉了下来,夸奖道:“舌头很软。”

他把裹满液体的手指伸出来,擦在李因明显的锁骨上。

“给其他男的口过吗?”

李因连忙摇头。

季峻予把腿张开,抽了口烟:“来试试。”

灰暗的颗粒涌动在空气里,潮湿得令人溺水。李因跪在季峻予面前,为他口交。他浑身发烫,鼻腔里都是季峻予皮肉温度烘热的味道,光是这个认知就让他浑身战栗发软。

他试了好几次才含住,因为亢奋一切感知都钝钝的,每次抽插都毫不留情地碾过舌头伤口,爽的他直翻白眼,天灵盖都在沸腾。

季峻予不耐烦地让他含深点,他就像个听话的性爱娃娃,压低舌头努力深喉吞进去,两腮深陷,表情享受得彷佛在品尝什么极品美味。季峻予欣赏着他难以自持的发情模样,抓住头发闭眼仰头,露出锋利的下颚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完全没有控制贯穿力度,好像在操最劣质的飞机杯。李因到最后连呻吟都发不出来,求饶般扣住季峻予鼓起肌肉的手臂,只有几声难捱的碎音。

季峻予射在了他嘴里。他第一时间没有动,而是享受了会喉咙收缩的快感,才慢悠悠地退出根裹满液体、带着点血丝的鸡巴。李因剧烈咳嗽着,汗水和泪水把他瓷白的肌肤镀上层透明感的亮粉色,裆部渗出深色的湿痕,不知道什么也射了。半掩半阖的湿润眼底仰看着季峻予,像在无声说干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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