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洁白的飞机像一只姿态优雅的水鸟,在跑道上滑行起来。阿呆把鼻尖都戳在了玻璃上,透过小小一扇窗看着外面的天空。
飞机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忽然之间,会感到身体的重心忽悠地骤提了一下,意味着飞机终于腾了空。邓廷昊连续咽着唾沫克服耳压不平衡带来的不适感,轰隆隆的声音中,他听见阿呆小声嘀咕:“终于又能在天上飞了。”
邓廷昊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阿呆嫩嫩的脸蛋,打趣道:“我们落后星球的汽车快要烦死你了吧?这回可算回到了天上,怎么样,我们的飞机还凑合吗?”
阿呆想了想,点头:“速度不是很快,助跑太长了,对抗气流也不太可靠的样子。不过你们的飞机很美,我刚登机前在落地窗里面看着一架架飞机滑行、起飞,有阳光和绿草坪,真的很美。”
“算你会说话。”邓廷昊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示意空姐来倒水。隔离头等舱和经济舱的帘布放下,飞机平稳地升了空,噪音一下子就小了很多。空姐捧了一个清澈的玻璃器皿来,在漂亮的玻璃杯里斟满清透的矿泉水。阿呆咦了一声:“我刚才看见有红酒哎,你不是爱喝红酒吗,怎么不要红酒?”
邓廷昊把倒好的水递给阿呆,一边自己噙着杯沿喝了几口:“红酒下飞机前再喝比较好,能帮我们解解乏。刚上飞机,还没开始难受呢,多喝点矿泉水对身体比较好。”
“哦。”阿呆点点头,咕咚咕咚灌下一杯水,擦擦嘴:“对了,我的巧克力棒呢?你从行李箱里带出来了吗?”
“带了带了。”邓廷昊有点无奈地拿过随身的背包,阿呆接过来翻开盖子一看,里面塞满了高能巧克力棒,除此之外只有一个略显单薄的皮夹。
“辛苦你了,装的全是我的东西。”阿呆礼貌地道谢,然后自然而然地捧过一大包的巧克力棒,舔舔唇认真道:“我现在就开始吃,下飞机前吃光,你拎包就不沉了。“
“……谢谢……你真体贴。“
作者有话要说:
☆、(23)
飞机在微弱的轰鸣声中平稳地驶过天际。空姐体贴地替两人拉下遮光板,将空调温度调整成最舒适的二十六度。邓廷昊如同一个真正的贵公子一样微笑着道谢,他偏过头看了一眼专心致志吃巧克力棒的阿呆,然后放心地拉下眼罩,戴上耳塞,枕上颈枕,睡了。
阿呆看了他一眼,接着面无表情地继续啃自己的巧克力棒。空乘小姐刚好从服务室过来,非常主动地给阿呆递来一杯热牛奶。阿呆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有礼貌,便尽最大程度地对人家微笑——虽然笑得有点像心理变态的杀人犯,但至少他自己觉得自己是笑了。可怜的空乘小姐被那双空洞的眼睛和面瘫的表情冰到,忧伤地转身离开了头等舱。阿呆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几秒,觉得她应该挺高兴,于是便松了口气,端起杯子来哧溜溜地喝牛奶。
头等舱内安静了下来。三分钟后,邓廷昊发出了均匀细长的呼吸声。七分钟后,邓廷昊无意识地动了动手指,偏了一下头继续睡。十分钟后,邓廷昊在睡梦中舔了舔唇。
“阿昊……”阿呆有点坐不住了。
“……”
“阿昊?”
“……”
阿呆凑上去拔下邓廷昊一边的耳机,用自己的头发拱了拱对方的脸颊:“阿昊?醒醒,我一个人好无聊……”
邓廷昊睡得正香,呜呜噜噜地伸手推了推靠在自己身上的毛茸茸的东西,含糊道:“馅饼,去那头……”
“馅饼?”阿呆愣了一下,顺着邓廷昊所谓的“那头”看过去,却只看到了淡珍珠色的机舱壁。他迟疑着看了一眼明显神智不清的邓廷昊,试探着问:“馅饼……难道不是一种食物?”
邓廷昊翻了个身,嘟囔:“回你窝去……馅饼,你屁股真肥……呼噜……”
阿呆莫名其妙地看着邓廷昊的后脑勺,淡定地瞟了一眼周围,然后伸手到座位上捏了捏自己的屁股。
也不肥啊,挺紧实的,今天早上邓廷昊还夸他翘臀有型呢。
一头雾水的阿呆看着邓廷昊脖子上缠着的扎眼的亮黄色睡枕,有点惆怅。
飞机平稳地划过天际,飞越山脉和海洋,一路向南欧岛屿飞去。
一下飞机,带着些许潮湿的清凉海风迎面而过。罗马刚刚日落,钴蓝色的天空高远而深秀,连绵而蓬松的云朵在天边聚拢又消散,极尽旷美。机场四周尽是大蘑菇一样耸立入天的树木,雏菊花迎风招展,细碎而灿烂。
邓廷昊深吸一口清新的晚风,转过身张开双臂爽快地给了阿呆一个熊抱:“小外星人,欢迎来到罗马!”
罗马地处地中海沿岸,九月中旬到十月正是最晴朗的时节,被称为“罗马的美丽十月天”。阿呆被忽然清新的空气和旷远的天空震了一下,听着身后那些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说着他听不懂的话,在心中不由得又默默给“神通广大”的邓廷昊的形象长高了十公分。
“你是来拍你那个美食摄影的吗?”阿呆品味着异域风情小声问道。
邓廷昊提过托运卸下来的拉杆箱,一边推着阿呆往外走,一边回答:“不啊,这是我结案后的例行休假。我们在罗马玩几天,然后转机去都灵,我的工作在那边开展。”
“喔……”阿呆点了点头,看着手上推着的黑色大箱子:“地球人休假时都做什么啊?”
“很多啊……这次我带你来吃意大利面,喝朗姆酒,逛逛西班牙台阶那一带的商场,吹吹海风……噢对了,后天是La Notte Bianca,我带你去欢快地泡个吧,好好品味一下地球的人间烟火味。”邓廷昊说着,非常老道地抽了一张欧元纸币给出租车通道的小弟,转身对他说了两句在阿呆听来秃噜秃噜舌头好像捋不直一样的意大利语,小弟立刻殷勤地拽过两个人的箱子开始往出租车上搬。
阿呆有点懵,愣愣地跟着上了漂亮的白色出租车。车驶出机场,海风从半开的车窗灌进来,呼呼地吹着阿呆的头发。他很久才从眼前这建筑美轮美奂,霓虹缤纷绚丽的城市夜景上移开眼:“那个拉诺地……什么比昂卡……是什么?”
邓廷昊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用非常纯正地道的意大利语又发了一遍La Notte Bianca的音给阿呆听,然后解释道:“9月17日是罗马的夜如白昼日。在这一天,罗马的商店、酒吧、俱乐部,全都昼夜开放。人们白天疯狂血拼,晚上喝酒吃肉,跳舞吼歌,当然还有疯狂做*爱,所有人在一起狂欢一夜,直到天明。”
阿呆有点震惊地看着邓廷昊:“为什么?”
“因为高兴啊。”邓廷昊理所当然地回答。
“每年的9月17日罗马都有高兴事发生?所有人都有高兴事发生?”阿呆难以置信地问道,看着窗外的眼神已经不再那么神往,他为眼前这个难以理解的疯狂城市感到深深的担忧。
邓廷昊无语地叹了口气:“这就是个节日,节日你懂吗?乡土民情是约定俗成的,是所有人都热?